第四十章 蒼天何辜?受此佶問(第2/6頁)

濃郁到極致的祝福之光在虛空中以奇異的軌跡轉動,其勢濤濤不絕,無窮無盡,正是它掀起了令諸多世界不得不自轉消力的狂潮。

而弘始一反常態,原本之前戰鬥中,一直使用鎮道塔鎮壓風波,甚至反過來還要鎮壓蘇晝的霸道力量,卻在不斷地退避,不願於蘇晝的力量正面碰撞。

即便偶有接觸,也不過是氣機隔空對撞,在虛空中激蕩起一陣陣可怖風波。

弘始的力量下降了。

這是雙方皆有的共識。

原因都不用多說什麽,弘始剛剛自己的核心世界群迎來了一波反叛,積累已久的根基被破,自然力量會下降。

合道強者的力量,源自於自己的大道,以及承認這大道的宇宙以及萬物眾生——雖然說不需要承認,合道依然是合道,只需要不斷地擴張自己的大道影響力,哪怕是宇宙眾生不承認也無所謂。

但那樣,進步的速度就慢了,不走這條路,蘇晝這樣的後來者,永遠也不可能追上比他更早合道的先行者。

弘始的強大,就在於祂的三大支柱——自己修持的時間長,又得到了諸多世界和眾生的認可,更有幾近於無限的神力在鎮道塔中澎湃,以祂過去擊敗的那諸多強者為源泉,不斷勃發。

但現在,這三大支柱,卻有一個出現問題。

“弘始,你身而為蒼天,就一定會有反對者。”

此刻,兩位合道已經越過弘始世界群,來到了遙遠虛空深處,弘始剛剛感應到蘇晝的神念,那赤色的雙瞳中就倒映出了一道淩厲無比,卻又毫無任何殺意惡意的刀光。

蘇晝持刀,合身斬上,雙目中燃燒著純粹的火焰。

他說道:“聆聽他們的聲音吧!”

這一道,就像是晨曦照破黑夜,看似只是瞬息之間,卻悠遠綿長,神意浩蕩,固然溫潤,卻消滅一切陰霾。

這一劍,亦如貫日之輝,非要照徹己身,才能化作長虹,劃破天穹,滅度刀光橫跨虛空,與之相隨的,乃是蘇晝最純粹的意志,以及所有疑惑!

一刀斬出……乃為天問!令人知曉自己缺漏錯誤,不足之處的‘祝福’之刀!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天命從來反覆無常,何者受懲何者得佑?】

這並非是蘇晝的疑惑,而是弘始禦下,祂所有子民的疑惑!

一時間,即便是弘始也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即便是倉促擡起鎮道塔,但這一刀本就不是傷害,乃是祝福,斬中本命法寶,和斬中本體又有何異?

【好刀!】

只來得及最後這麽稱贊,祂便陷入那無垠刀意帶入的無窮疑惑之中。

天下之事,從來不聽人的道理。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卑劣者可以有權有錢,肆意輕賤那些從未作惡的良善百姓。

壞事做盡,卻能得到好處權柄,被他人艷羨贊頌;不做壞事,卻被人視之軟弱,可以隨意欺辱……

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故而總是會有人喜歡對蒼天怒吼,憎恨祂的不公,憎恨祂有眼無珠,令好人無好報,冤孽無從消。

“老天爺,憑什麽我家老伴就要得癌症?”

蒼白的光之原中,具象出一處平凡普通的邊疆小城,當然,雖說是小城卻也五臟俱全,有醫院亦有修士學府,不過能看出來,此地技術並不發達,這並不是弘始上界,而是一處下界。

一個老頭坐在病床前,皺紋中滿是淚水的痕跡,他平日一定是一個剛毅之人,即便是現在,腰板也挺的筆直,言語間除卻疑惑外,亦有極大的不甘:“我一生為民驅獸殺賊,老婆子亦是從未做過任何錯事——她憑什麽要受苦,憑什麽要得癌症?她是無辜的呀!”

“您不是蒼天老爺嗎?您的神力無窮無盡,就不能救救她?”

這只是一個幻象。

邊疆小城消失,化作一處陰郁公路路口,一具年輕的屍體伏屍在此,血液在雨水的沖刷下溢流了半個路口。

年輕的女子正跪在路邊痛哭,雙方的死者的父母亦是淚流不止,捶胸頓足。

“為什麽!他什麽都沒做錯!”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麽非要讓我兒子遇到這種事!他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作孽,作孽啊……”

“他經常去義工所幫助老人,也經常照顧那些孤兒小孩……這樣的好人,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啊!”

亦有其他幻象。

有些是法庭上,有錢的罪犯雇傭了最好的律師脫罪成功,逃脫懲罰,明明殺人犯罪的他們卻可以飲酒歡慶,而受害者不僅僅要被一次又一次盤問受害過程,揭開心理傷疤,最後也得不到賠償,只能看見犯罪者那洋洋得意的面容,氣的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