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突預言世界毀滅(第2/6頁)

但是,那些天生就因為種種原因,極難成就永恒,甚至是展開修行的人,就要被放棄嗎?

仙神不在乎。

剝削的無意義,讓仙神寬容地放任一切,也代表著祂們不會花費心力,去推動凡俗的進步。

永生者只需要等待,付出祂們最無所謂的時間,便可以看見有人,有成功者,會從世界中脫穎而出,加入祂們的隊伍。

至於……中途的失敗者呢?

嗯……為什麽要思考失敗者?

為什麽要思考弱者的下場?

為什麽要思考那些天賦不好,不能成就者的未來?

他們不過是培養成功者的農田吧?篩選天才的基數,只要保證能活的差不多,不就行了嘛。

我們仙神,可是為了你們凡人,特意去調整天氣,去操控星球環境,去維持大日運轉,穩定衛星軌道啊——我們甚至都不需要你們感恩,就別太啰嗦了!

人類是一個只要有這上升渠道,就不會想著反叛的種族。只要還有凡人可能獲得長生,而長生者有可能獲得永生,祂們就只會期待更上一層的優越和風光,忽視掉自己所在的階層,和自己過去所在的階級。

更何況,在這裏,每一層的階級,都天差地別,互相之間的差距,比物種差距還要龐大。

——看上去,超凡之力的革新,好像讓什麽都被改變了。

但實際上,卻什麽都沒有變。

在有著超凡力量的世界,一切的矛盾,歸根結底,都因‘超凡階級’與‘凡俗階級’之間的差異與壓迫而生。

仙神的文明集群,其文明形態,或許已經發達到了近乎於浪漫的地步,但終究還是不能帶領所有人前進,只能遴選出最優秀的人才,成為祂們的一員。

仙神的文明,不壓迫凡俗的文明,甚至反過來愛他們,但是卻汲取其中的最優者。祂們固然不去收割農田,這對於其他殘忍的農場主來說可謂是仁慈又善良,但祂們仍然是農場主,祂們仍然從農田中收獲最重要的造物,也即是‘強大的超凡者’。而其余不成材的莊稼,就爛在地裏,成為其他莊稼的肥料吧。

進步並不是過去簡單的重復。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已經前往遼遠時空彼端的仙神文明已經改變,但是對於地球上的人們來說,他們昔日接手的,仍然是這個永恒重復與輪回的文明,遺留下的殘骸。

所以,總是有智者在憂慮,不願意踏出與過去仙神們相同的那一步。

【武崇文!你為什麽要放棄這條道?!將自身和萬維網合一,一念便可奪取億萬生靈的意念,一心便可近乎等同人類集體潛意識……你為什麽放棄這條幾乎可以一步登天的道路,強行去搞什麽‘電子冥府?!’】

【倘若說你想要當新的冥王,新的地府閻羅,新的六道輪回掌控者也就罷了,你居然是打算在電子冥府裏面搞什麽空想大同主義?】

【你瘋了!】

在漆黑的天都地下深處,無盡的電子信息瀑布之中,有這樣帶著憤怒的聲音正在質疑。

曾經共同走過漫長道路的友人,甚至是愛人,面對可以成為神的道路,最終與遲疑不定的男人決裂。

電子信息流動之間,光芒的瀑布閃爍,有一個模糊的人形位於其中,手中托舉著一個冥府,由色塊和字符構成的雙眼,凝視著其中的魂靈。

【蒼論哲?你發的什麽瘋?你是白澤,你是最古老的祥瑞之血,是直系傳承了仙神時代所有妖神,所有擬道最精華修持的大聖之裔!你為什麽不走白澤之道,非要以人身修持?!】

【你放棄了五十萬年來所有的擬道血脈,放棄了我們擬道復興的希望!看看,因為你放棄了自己的職責,沒有你的教導,多少擬道家族斷絕了自己的傳承?】

【你是我們的叛徒!】

黑暗的實驗室中,無數培養罐中的液體翻騰著氣泡,一個個人影在罐中飄忽不定,正猶如耳畔響起,那聲失望又憤怒的訣別。

曾經匯聚在男人身側的眾多學生與憧憬者,最後都遠離了這條道路,因為他們感受到了恐懼,一種背叛自己階級和血脈的恐懼。

在無數復制體幽幽的注視之下,白發的中年男人無言地與培養罐中的自己對視,四顆銀色的眸子對視,瞳孔中倒映著彼此,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為什麽?

或許具體細節並不相同,但是類似的詢問,類似的回憶,出現在了全世界所有國家,每一個負責相應政策和技術的科學家與研究者,修行者和超凡者的耳中。

為什麽?

為什麽靈氣復蘇了,還是如此?

為什麽地球上,仍然是一個個國家,一個個巨大的官方集體,而不是從遠古中復蘇的宗門,不是重現的仙神,不是再一次盛開,名為‘中央神庭’的花,而是現在這樣,忍耐又壓抑,明明知道前路應該怎麽走,卻非要繞一個大圈,然後選擇了一條黑暗而無人走過的孤獨之道,摸索著向前探索的‘人類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