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和魚說話的才是海皇

夜晚的雀躍海波光粼粼,倒映著星光,順從夕光城市中心聖火高塔的指示,漁民和商船借著夜間的海潮陸續歸港。

一時間,夕光城沿海處,到處都是漁船點亮的光點,數百艘各式船只的光芒,如同夜間的螢火歸巢一般,陸續歸入港口,也算得上是夕光城必看的美景。

此時,一條輕快的三桅帆船正再近海處緩緩前行,它已經下了船帆,只剩下一條粉紅色的旗幟正再船頂飄搖。

和夕光城絕大部分近海漁船不同,這艘三桅帆船船體明顯較大,且結構堅固,船錨也位於船首處,內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一艘海船——而聖火之國官方的海船只有風之神信徒建造的大海船,並沒有這麽小的型號。

只有海之民,亦或是海盜,才會建造這種船只。

能看見,粉紅色的野豬頭旗幟正在風中獵獵作響。

【野豬海盜團】

於十二年前成立的野豬海盜團,對於夕光城的漁民而言並不陌生,倒不是因為本地人經常和他們打交道,主要是因為這個海盜團的船長尼德,乃是一位頗為傳奇的妙人。

尼德成為海盜的時候,已經三十七歲,在聖火之國,像他這個年紀孫子孫女都該有了,可或許是因為長相和性格的原因,他還是個單身漢。

這長相頗為猙獰的漢子當初是一位山間獵人,有一手好弓術,曾經獨自一人獵殺了三頭逼近啟示階的大野豬,雖然瞎了一只眼,但卻得了名聲賺了大錢,更是被邀請到城中作為城衛軍隊長。

但尼德畢竟是個山野粗人,適應不了城中的生活氣氛——打個比方,在山間生活的人罵人都非常爽快直接,直接問候父母親人了事,可那其實是不符合教約中法典規章制度的。

在城中,想要罵人,必須拐彎抹角,陰陽怪氣,半個臟字都不吐,而尼德怎麽可能在這方面比得過城裏人?

所以在數次破口大罵觸犯戒律後,這位老獵人一拳把和另外一位與自己不合的城衛軍隊長打的腦震蕩,隨即便直接叛出夕光城,成了一位自由的海盜。

在雀躍海中遊蕩召集部眾時,搶下一艘海盜船的他有幸請來了一位被老婆戴了綠帽子,憤而殺人,叛逃入海的三流畫家為自己繪畫旗幟,尼德的要求原本想要來一個血底野豬頭,但因為海上顏料實在是不多,再加上那畫家的畫技當真是拙劣,以至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粉紅色豬頭旗。

“這樣那些人會更加害怕的!”

尼德本來打算將這個三流畫家扔進海裏面喂魚,而為了避免和魚蝦作伴,這畫家滿頭冷汗,急智地申明:“船長大人,人們可能可以接受被野豬殺死的命運,但是沒人能夠接受自己會被粉紅小豬殺死這一點!”

有一說一,確實。

轉念一想,尼德便由怒轉喜,把這個旗幟用到了現在——事實也確實證明,那些原本應該都死硬無比,死活都不肯交易服軟的夕光城漁民和商人,在看見粉紅小豬旗後,便都乖乖掏出了財物,可謂是可喜可賀。

可如今,野豬號的船頭,那除卻船頂之外,原本另外一個應該懸掛旗幟的地方,卻有著白旗揮舞。

“船長!這樣能行嗎?”

此時的尼德正站在船頭,這位獨眼船長正一臉憂慮煩躁地在甲板上渡步,他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鐵皮教約,此時正在認真地逐字逐句地翻看。

但很明顯,讀書這種事和他並沒有什麽緣分,僅僅是看了幾段話,尼德就感覺頭暈目眩,跟隨船只的海鷗鳴叫聲更是令他頭疼欲裂。

但聽見自己正在揮動白旗的大副的話,尼德還是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氣,冷靜的回答道:“那當然!”

“根據教約上所說,既然我們投降了,那他們就只能接受我們的投降!”

如此說著,尼德又將手中近乎全新的教約翻到‘第四律法全書’這一卷,然後這鐵塔一般的高大漢子便惱火地怒罵道:“該死,我就是因為討厭這些連我上廁所和罵人都要管的狗屁規章制度,所以才去當海盜的!”

但即便是憤怒,他還是沉下心來,繼續閱讀。

畢竟,作為一位想要投降的海盜,不了解法律知識,只會把自己送上絞刑架。

“我襲擊過漁船,搶劫過商船,但是沒有殺過人——他們不能憑這點判我死刑,三主在上,可真他媽仁慈!”

“這樣的話,哪怕罪行再怎麽嚴重,只要我投降,表現出願意懺悔和皈依,那麽就算是格洛主祭那老頭,最多也就砍掉我的手和腳,然後就必須放我走!”

海盜缺個腳,缺個手算什麽?彎鉤船長的傳說一直都有流傳,尼德倒不是怕這一點——他有風之民血統,再加上人人都具備的審判之血,以及自己啟示高階的實力,花個幾年時間慢慢把手腳長出來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