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為了見證這一切(第2/8頁)

而面對顧澤川的詢問,等待的人群搖了搖頭。

“算了吧。”

這些聚集在一齊的人們,他們齊聲呼喊道:“我們不想走了。”

“我們想要留下。”

“咳咳……仙神們的飛梭,空間也是有限的吧……我感覺,我這個老頭子上去也是浪費,不如留下來。”

這是一位老兵。

他臉上和身體上的皺紋和一道道疤痕混合在一起,令人無法分辨,年輕時受傷損失的精氣,令他年老時無法維持壯年的體態。

這位老人在雨中咳嗽了幾聲,他笑著說道:“我沒必要和年輕人搶位置。”

“我,我實在是不,不想走……”

這是一位有些結巴的漢子。

他的右手齊肘而斷,裝上了一根做工粗糙的鐵鉗,而他的另外一只手緊握著一柄錘子,似乎之前正在幹什麽敲打鍛造的重活。

即便是說話不太通暢,他的語氣仍然帶著難言的苦澀,男人緊握手中的鐵錘,結結巴巴地講述道:“我老婆,我女兒,都,都死在了這裏……我沒辦法拋下她們……沒,沒了我,她們會寂寞吧,我不敢走啊……”

“是的,我也沒有親人了。走感覺也沒什麽意義。”

說這句話的是一位鎧士,她語調淡薄:“不如留下來,好歹還能做點什麽。”

這位女性修行者的聲音尖銳而冷漠,甚至帶著一絲刻薄,但這冷漠與刻薄,更多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而就在這位鎧士說完後,又有其他的聲音小聲嘟囔著自己的理由:“他被抓去鎮靈塔……命火沒滅,他還沒死,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啊,我還有遠房親戚在有蘇氏那邊,我親人全死光了無所謂,但他們還不知道仙神們歸來這件事……”

大雨傾盆。

一顆顆冰冷的雨滴擊打在人身上,然後破碎,濺起的水珠形成一朵朵微小的水花,從人群的頭發上滴下,又或是沿著側臉亦或是鬢角滑落。

在細密而嘈雜的雨聲中,這些議論聲聲音很快就淡去。

但是那一股意志卻從未消散。

——算了吧,我們不想走了。

所以,就在這嘈雜的大雨之中。

顧澤川,再一次的受到震撼。

在親眼目睹蘇晝斬殺三千萬天魔後,這位年輕的鎧士的心靈,再次因為這短短的一句話而感到觸動。

——我們想要留下。

這些人平靜闡述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他們是老人,殘廢人,退役的鎧士,以及再無前路的修行者。

他們是早就死掉了妻子兒女的丈夫,失去了丈夫兒女的妻子。他們是早就失去了親人友人,在人世徘徊的孤獨者。他們是在意的人已經被抓去鎮靈塔,對悲哀結果心知肚明的逃避之人。

他們就是那些,連電子冥府都沒有辦法挽回悲傷,徹底失去了一切,就連未來的光景都已經無法去想象,可憐又可悲的家夥們。

而此時此刻,這些家夥就這樣站立在林木壁壘,站在遠望號飛船之前,聚集在一起,想要對‘仙神們’致歉。

為什麽是致歉?

因為他們放棄了一路艱辛遷移而來的目的,放棄了劉武心等人一路帶領的努力。

所以樸實的他們感到愧疚,想要前來道謝,然後致歉,離開。

而顧澤川,就站立在這樣一群人的前方,沉默不語。

“……所以說,你們想要留下?”

當蘇晝得到顧澤川發來的消息,來到現場之時,哪怕是寂靜的隊列也為之振動,所有人都驚呼一聲,然後敬畏地對這位尊上低下頭顱。

不是因為其他,僅僅是因為他拯救他們於危難之中,並殺死了無數天魔——單單就是這份力量,這份付出,便足以令他們感到敬畏與給予尊重。

很快,蘇晝在得到眾人肯定的回答後,便轉過頭,看向身側白發的狐人。

蘇晝凝視著這位自己遇到的第一位青丘人,也是一位勇敢的,負責的,敢於面對自己責任,可以對統領階天魔拔劍,挺身而出的勇士。

他疑惑地說道:“你也要留下?”

“是的,尊上。”

已經下定決心的顧澤川面對蘇晝,他同樣低下頭,但語調清晰且堅定:“您需要我們隱藏起來,反抗天魔,為您的再次到來留存火種——尊上,我們的留下並不是無意義的沖動,而是有意義且有必要的行為。”

“不管怎麽說,我們青丘人,我們顧氏一族,不應該就這樣,心安理得的接受仙神的救助,心安理得的享受安全……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代表青丘人的奉獻!”

可是你們的奉獻已經足夠多了——

心中如此想到,但蘇晝沒有說話。他只是凝視著對方,然後擡起頭,環視那一片仍然停在原地,等待蘇晝回應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