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舒服

路望遠似乎並沒發現傅成北在他身後的所作所為, 他照舊低垂著頭,慢條斯理拆解鞋帶,只不過他手底下的動作實在慢得出奇, 讓人很難相信這不是刻意為之。

他是故意這麽慢的。

傅成北自以為悄無聲息, 在路望遠後頸輕輕嗅著, 兩秒後,他皺起眉頭, 腺體周圍並沒風信子的味道。

也對,平日路望遠的信息素從不外溢,控制力極強,不然他早發現了。

一時間, 傅成北有些興致缺缺,看來想要聞路望遠信息素並非易事,要麽等人易感期時他去聞, 要麽是直接提要求,說想聞你信息素了。

當然, 傅成北暫且還做不到後者,他臉皮薄愛面子, 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

沒聞到,他準備神不知鬼不覺讓開,而後自然而然換鞋。

卻不曾想, 他正要拉遠距離,本是安靜松鞋帶的路望遠猝然回頭,目光如炬注視著他:“小北, 剛在做什麽。”

這是陳述句,並沒有疑問的語氣。顯然,路望遠已經知曉答案。

廚房裏, 傅先生說說笑笑陪江女士做晚餐,小黃花蹲在張姨腳邊哼唧,迫不及待想要吃她手裏為他準備的新鮮大肉。

這邊多熱鬧,就襯得玄關處多寂靜,空氣仿佛被凝結,介質不再流動,氣氛怪異。

傅成北啞口無言,眼睫閃爍,看著路望遠動了動嘴,不知該說什麽,平日能言善辯的他此刻竟是找不到一個體面的借口,只是呆呆跟路望遠對視,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

明亮燈光下,路望遠五官立體,棱角分明,身軀高大,周身上下充斥著淩厲和壓迫,以至於傅成北更是不知該作何解釋,抿唇沉默著。

“跟我來。”

路望遠忽然道,匆忙和傅成北換了鞋,一把拽住他手腕,徑直朝二樓方向走去。傅成北因為心虛,也沒掙紮,亦步亦趨跟著去了。

中途江女士看見,喊了聲:“哎快吃飯了你倆去樓上幹嘛?”

不等傅成北說,路望遠先回了句:“衣服不小心濕了,上樓換了就下來。”

邊說著,他已經拉著傅成北上了樓,快步穿過走廊,將人帶進了他的房間。

傅成北進門前猶豫了一瞬,因為路望遠之前可能帶外人進過這房間,他有點說不上來的嫌棄,是某種意義上的心理潔癖。

不過路望遠沒給他猶豫和拒絕的機會,一用力將毫無防備的他猛然拉進去,然後關上門打開燈,把他抵在門板上,呼吸略顯急促地看著他。

傅成北以為路望遠準備訓斥他,畢竟是他耍流氓在前,此刻是真的一點都不占理。

試想一下,哪個Alpha肯把自己的腺體給另一個Alpha聞?這幾乎稱得上是明晃晃的侮辱,踩碎了作為一個Alpha的尊嚴。

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不料片刻後,路望遠只是低聲問他:“是不是想聞我信息素?”

事已至此,傅成北也不準備裝,皺眉把按壓著他肩膀的路望遠推開了些,承認道:“是,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以後不聞就是……”

可沒說完,傅成北就停住了,同時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看著路望遠。

幾乎是一瞬間,傅成北就被風信子浪潮淹沒了,鼻息間乃至於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能感受到風信子,令他舒暢到差點喟嘆出聲。

“你……”他聲音有些沙啞。

路望遠眸色幽深晦暗,緊緊盯著傅成北,像是在確認一件被積壓在心底許久的疑問:“你,討厭這個味道麽?”

傅成北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明白路望遠為什麽要這麽問:“討厭?我為什麽討厭?你不是知道我喜歡風信子的麽。”

路望遠呼吸一滯,良久,才輕顫著呼出一口氣。

他曾經極力掩藏,從不敢在傅成北面前釋放信息素,為的就是怕這人在知曉自己最喜歡的花香是他的信息素後,會膈應,會厭惡。

可沒想到,傅成北並沒因此嫌惡,甚至還……偷摸著想聞。

一直以來都是他錯了。

錯誤判定了傅成北的反應,低估了信息素之間的吸引。

或許,或許……

算了,只是依本能喜歡他的信息素罷了,並不能說明別的什麽。

“沒什麽。”

路望遠收斂了所有情緒,但仍沒松開壓著傅成北肩膀的手,他低聲道:“以後想聞直接說,不用偷偷摸摸。”

傅成北一尬,耳朵尖莫名紅了起來。

還不如直接罵他不要臉呢,現在這樣好那個。

那個是哪個,他形容不上來,道不清說不明,同時簌然發現,路望遠這人其實也挺好的,對他挺好的。

可人和人相處不是應該禮尚往來的嘛,他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麽,比如……也願意無償給路望遠聞信息素?

可問題是,他不知道路望遠喜不喜歡自己的信息素。他以前易感期經常散著信息素跟這人待在一起,記憶中路望遠似乎沒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