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易感期
“哪能啊媽,我咋可能欺負他,剛只是被嚇了一跳。”
傅成北拿著手機道,同時皮笑肉不笑盯著路望遠。
唐蘇呆呆站在樹下,看著已經講起電話來的傅成北,有些不知所措。
江女士擡高語調:“被嚇到了?你現在在幹嘛,放學快半小時了,怎麽還不跟小遠回家,害他找你半天。”
傅成北立即踢了路望遠一腳,挑起眉毛,薄削的下巴往手機上指了指,示意他說句話。
路望遠很有眼色,靠近話筒淡定道:“阿姨您誤會了,他沒欺負我,剛也是我不對,驚擾到他學習了。”
“學習……”
江女士顯然不信,但由於說這話的是路望遠,也沒再追究,應了聲轉移話題:“對了剛忘了問,前段時間你跟小遠不是去檢測站了嘛,徐叔剛開始說你們沒排上,最後又只說了你的匹配結果,那小遠呢,他匹配的是哪位小Omega呀?”
傅·小Omega·成北霎時語塞。
他幹笑兩聲,瞪路望遠一眼,吞吞吐吐道:“這個……就那個……也在北城啊。”
“那太好了!”江女士驚喜道:“對方叫什麽名字?多大啦?男生女生?在哪個學校念書?”
“……”
他想殺路望遠的心都有了。
全怪這狗比不重新測,驚天bug到頭來還得他想辦法圓。
然而一時半會也圓不過來,傅成北只好拖延:“這個說來話長,媽,現在天都黑了,徐叔在外面也等得挺久,回家再跟您說行不行?”
江女士嘻嘻一笑:“既然這樣,還是等我跟你爸明天回來再當面說吧。”
傅成北一愣:“明天?”
江女士:“對呀,明晚就到家啦,跟小遠放學別亂跑,在家乖乖等我們哦。”
傅成北唇邊揚起笑:“好,沒問題。”
傅成北跟長了兩幅面孔似的,剛掛電話瞬間變臉,壓下唇角拉長臉,二話沒說點開了路望遠手機通話記錄。
他倒想看看,這通電話究竟是不是路望遠撥過去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蓄意幹擾他告白,這事沒完。
點開通話詳情,明亮屏幕上顯示的竟是接聽圖標……
電話是江女士主動打來的。
傅成北有些意外,他沉默兩秒,興致缺缺把手機扔給路望遠。
路望遠裝好手機,面不改色問:“你是覺得我故意挑這種時候給阿姨打電話麽。”
說完,他還淡淡看了唐蘇一眼。
傅成北擺手:“我不是這意思。”
路望遠注視著傅成北沒吭聲。
傅成北被看得心裏發毛,不耐煩道:“只是覺得巧,也沒說你故意的啊。”
路望遠目光冷凝:“可你點開了通話記錄。”
說罷,他把掛在肩上的另一個書包隨手扔地上,面無表情道:“很抱歉打擾到你,現在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你和他,你們慢慢聊,我走了。”
話音一落,路望遠真就頭也不回走了。
教學樓後面沒路燈,沒兩步他黯淡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傅成北的視線中。
傅成北頭皮一炸,想也沒想喊:“喂!你走哪兒去啊?”
路望遠沒應,這片隱秘的空間裏,只剩下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操!
傅成北低罵一聲,勾起書包追了上去。
可半路又想起什麽,快步折返回來,抓著唐蘇細瘦的肩膀,滿含歉意道:“對不起,我們的事……以後再說,這條項鏈你先拿著,當是賠禮了。”
傅成北說完這些,一刻也沒停留,往路望遠離開的方向追去,幾秒後同樣消失在這幾分鐘前還曖昧溫存的空間裏。
唐蘇怔怔站在樹下,手裏無意識拿著絨布盒子,望著那兩人離開的方位久久無法回神。
半晌,他忽然像泄了氣的氣球,無力滑坐到樹根。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
他和北哥,每次都是這樣。
看似快要撥開雲霧見青天,卻總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按下暫停鍵。
校園裏,櫻花大道路燈柔和。
這個季節已聽不見聒噪蟬鳴,只有飛禽時不時煽動翅膀的撲騰聲,彰顯出此地的靜謐。
傅成北一路追到這才看到路望遠的背影。
他呼出了一口氣,咽了咽被涼風吹得發幹的嗓子,喊:“姓路的,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以後都別跟我說話!”
路望遠置若罔聞,繼續走自己的。
傅成北低罵一句狗東西,又加快步子,快出櫻花大道了才堪堪追上。
他猛推路望遠一把,把書包摔地上吼:“你他媽聾了!”
路望遠終於停下步子,靜靜注視著傅成北。
傅成北見此,壓了壓情緒道:“行,剛是我誤會你了,給你道歉。以前咋就沒發現你這麽小心眼,跟娘們似的。”
路望遠淡淡道:“沒必要。”說完又扭頭就走。
傅成北擰眉嘶了聲,擡手一把抓住路望遠肩膀,把人強行掰扯到眼前,直視著他漆黑如墨的瞳仁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