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荊沉玉見過星流彩幾次,在以前千余年偶爾的仙盟集會中。

這位與自己修為相近的問心宗道君,極擅為人拔除心魔,有一套獨特的修心之法。

在荊沉玉生了心魔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止一個人提到過為他尋星流彩。

荊沉玉每次都拒絕了。

如今再見對方,他不免會想,若當初第一時間到問心宗找對方拔除心魔,是否今日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還會有昭昭幾次的生與死嗎?

應該不會有了。

可他也很清楚,這其實是一種宿命,無可更改的宿命,他的性子擺在那,無論重來幾次,即便不帶有他愛上昭昭的記憶,他也不會讓別人幫自己拔除心魔。

若連這點小事都無法自己完成,在他看來真的沒有更進一步的必要了。

現如今他也沒指望更進一步,他目前的修為已經是別人此生難以匹及的高度,擁有難以估量的漫長生命,足夠用來陪伴和保護昭昭。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飛升這件事了。

她是魔,他是修道之人,若他飛升,真的成了神,就徹底沒有了與她長相廝守的可能。

他無法想象那會是怎樣漫長的折磨。

昭昭並不知道荊沉玉在想什麽,她只是有些驚訝地看著星流彩。

其實一直盯著人家看有點不禮貌,但看書的時候只有文字描述,作者也沒對這個角色多做描寫,真的見到對方,昭昭發覺真是和她想的很不一樣。

流彩道君個子很高,長發挽著馬尾,梳理得十分簡單。

她很美,是種雌雄莫辨的美,秀氣裏帶著英氣,若非素雅的裙衫前弧度傲人,昭昭甚至會覺得她是個溫潤斯文的公子。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美目在昭昭和荊沉玉之前轉了一圈,也不用他們說,直接道:“尋我是為了劍君的傷吧?”

昭昭一笑,哪怕身為魔,面對這修界屈指可數的大能也沒什麽怯意,很坦然地點了一下頭。

“他與我分割關系,心脈受損,不知可有什麽方法修復。”

她言簡意賅地道明所求,星流彩對這種不磨蹭的性格倒是不討厭。

她好像很困,又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地掃了掃正道仙宗的方向:“那邊吵死了,張天師是你殺的吧?”

這話顯然是對荊沉玉說的。

昭昭本想替他說,但荊沉玉根本不需要。

他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可否認的,幹凈利落地說了一個字:“是。”

“魔尊呢?也是你嗎?”

荊沉玉誠實極了:“他乃自隕。但我與昭昭皆在。”他想到什麽,拉著昭昭說,“他若未曾自隕,昭昭會殺了他。”

作為魔族,作為魔尊隕落的緣由,昭昭卻沒留在朔月宮稱霸魔界,而是帶著劍君來尋她。

星流彩美目流盼,不知為何,昭昭被她看得有些發毛,總覺得她好像起了什麽不太好的心思。

“這樣啊。”她意味深長道,“那這裏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事了,既如此,咱們就尋個地方為劍君解決麻煩好了,我得仔仔細細為劍君檢查一下傷勢。”

荊沉玉皺起眉,冷冰冰道:“不必。”

他要走,他很不喜歡星流彩說話的語氣和看他的眼神,但昭昭把他按住了。

“不知要去哪裏?”她在問星流彩。

星流彩打量了一下他們交握的手,勾起嘴角道:“很近,我有一處別業就在附近,咱們過去。”

她在前面帶路,昭昭牽著荊沉玉跟上。

“我不想去。”荊沉玉抗拒道,“我可以自己閉關,尋找解決心脈受損的方法。”

昭昭擰眉:“那得多長時間?你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直接跟她去解決了不好嗎?”

荊沉玉神色壓抑,不情不願。

昭昭忍不住看了一眼前方修長美麗的背影,其實她也不太喜歡星流彩看他的眼神,總有種戲謔,但她可是獨幽大師的莫逆之交,獨幽大師什麽樣的性格,他會莫逆之交的人應該問題不大。

抱著對憫天宗大宗師的信任,昭昭還是和荊沉玉到了星流彩的別業。

此處別業位於靠近修界邊界的仙島,仙島四周環湖,風景美麗氣候宜人,島上彌漫著淡淡水霧,昭昭一落地,星流彩就遞來兩顆丹藥。

“你與劍君一人一顆,這島上的霧裏有毒,趕緊吃了。”

昭昭接過來,丹藥靈氣四溢,只看就能看出是好東西。

她聽話地服下,星流彩彎起唇角,很是滿意。

但荊沉玉就沒那麽聽話了。

他拿著不肯吃,昭昭發覺,就傳心音問他:“這丹藥有問題嗎?”

他回復:“沒有。”

“那怎麽不吃?”昭昭不解。

荊沉玉該怎麽解釋,他莫名有種危機感?

真的,很難說是為什麽,明明這裏只有三個人,兩女一男,就算有危機感也該是兩個女子那邊,為什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