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荊沉玉像在趕時間。

他理智地做了判斷,並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所有人,不單昭昭,前來索命的四名內門弟子也知道他是真的會殺了他們。

他們有一瞬間的猶豫,僅這一瞬便再沒動手的機會。

荊沉玉不過眨眼間便越過了他們,般若染血,四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皆被劍刃所傷,傷口橫著,很深,正不斷往外冒血。

痛呼和劍刃落地的聲音傳來,昭昭從荊沉玉懷裏回眸,看見四名弟子跌倒在地,哭著求饒。

“君上饒命,君上息怒,晚輩是一時糊塗……”

荊沉玉微微顰眉,清冷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嚴苛,那是身為劍宗前輩時才有的神色。

這神色很快消失,大約是意識到他再沒有這樣的身份。

“你們若一直不回頭,倒也算值得敬佩。”

荊沉玉淡漠地說完,放棄下死手,帶著昭昭離開無上峰。

他們已經求饒,畢竟是曾經的同門,還未曾真的給昭昭造成什麽傷害,不殺也就不殺了。

昭昭被動地跟著他到了仙牢外,仙牢關押著夜月眠,自然重重守衛,可荊沉玉是九華劍宗的劍君,他對這裏太熟悉了,真想去哪裏沒人攔得住。

一如此刻,他現身不過一刹那,守衛弟子還不及有什麽反應,就被他瞬移的身影晃了眼,再回過神來已經不能動了。

昭昭趴在他肩上往後看,數不清的守衛握劍呆在那,像木偶一樣。

視線隨著進入仙牢昏暗了一些,神魂的疼痛讓昭昭很快沒心思想其他的,她不知荊沉玉抱著她走了多遠,只記得仙牢光線昏暗的甬道裏有很大的風聲,哀戚幽怨如鬼叫一般,聽得她神魂越發難受,不自覺將臉埋進他懷裏使勁蹭著,好像這樣頭就不會那麽疼了。

“很快就好。”

荊沉玉安撫似的說了一句,帶著她進了關押夜月眠的那間仙牢。

打開仙牢的門,有空間法術將裏面延展得很大,往前走幾步,就能看見明珠光亮下,被無數符咒關在牢內的夜月眠。

夜月眠背靠懸崖,閉著眼假寐,聽到響動他緩緩睜開眼,艱難地判斷了一下,才發覺是荊沉玉。

他懷裏抱著一個姑娘,姑娘背對他,但他可以確定那是昭昭。

他像是回光返照般起身沖到牢柱邊,聲音嘶啞道:“我就知道她不會死,我就知道她會回來。”

他笑起來,笑得得意猖狂,荊沉玉單手抱著昭昭,一劍橫在他面前。

“你教她剝離神魂的方法從何處得來。”荊沉玉冷冰冰道,“你又動了什麽手腳。”

夜月眠一怔,唇瓣微啟卻有些說不出話,他望向昭昭,問她:“你用了那個法子?”

他沒得到回答,昭昭難受得根本沒力氣回答他。

夜月眠有些恍惚地走來走去:“怎麽會,你應當剛回來不久,我以為你不會那麽快用這個法子,或者你不會用得上了……”他望向荊沉玉,“你可真沒用啊荊沉玉,你真讓我失望,你都為了她背叛你守護千余年的三界了,怎麽還會放她走呢?”

他皺著眉:“你不是該時時刻刻守著她,不準她離開你半步嗎?你不是該為了她墮魔,與我們成為一類嗎?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太蠢了,你要害死她了!”

昭昭雖然難受,可也能聽到夜月眠甩鍋這些話,他怎麽還能做夢荊沉玉會墮魔,和他為伍?

荊沉玉如今做的這一切才是她需要的,若他真按夜月眠說的做,那他們才是不死不休了。

“夜月眠。”昭昭撐著手臂轉過身來,荊沉玉扶著她站穩,她氣息淩亂道,“現在沒血契制約你了,你滿意了?”

夜月眠像是不敢和她說話,她背對他時還好,她一轉過來他就躲開了,望著角落喃喃道:“不……我……我沒有滿意。”

荊沉玉按著昭昭脈門,察覺到她身體越來越差,不想再浪費時間。

“你到底做了什麽。”他念了訣打開仙牢,帶著昭昭進去,將般若橫在夜月眠肩上,但凡他再顧左右而言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夜月眠深知他的個性,但其實也沒想再掩蓋什麽。

他低著頭,墨色的遮住了側臉:“我沒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只是將一個還未印證過的割裂方法告訴她罷了。我是想過這法子可能有問題,那碑文所寫模糊不清,內容不一定準確,也難以判斷真假,但是她自己想知道的啊……沒有心魔親身試驗過,也不會有第二個心魔如她這般不想著奪舍,只想著離開你,我怎麽知道會怎樣……”

他聲音變得很低:“我以為她沒機會用到這個方法了,畢竟自上次分別之後很久都未曾有這方面的消息……這都怪你荊沉玉。”他像終於找到了借口,神經質地瞪著荊沉玉,“都怪你!如若不是你現在突然要和她分開!她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