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杏妹呆呆地看著波本，一時連傷心都忘記了。

她有點不是很能理解眼前這個狀況。

是我打開錯集數了嗎？？為什麽他在說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懂？

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杏妹愣愣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波本向自己俯下身又靠近了一些。

他黑色外套和裏面淺色毛衣的袖口整齊地卷在手肘處，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臂，修長有力的手指此刻正扣在杏妹臉側。

波本伸出手撫向她的耳後，似是隨意地撩了撩她的頭發，低下頭湊近她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什麽。

此時在隔壁默默監聽兩人對話的萊伊，在聽到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替身劇情時，就已經不打算繼續聽了。

畢竟這只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私事，與他無關。

他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來來回回滑動了好幾次，都沒能按下關閉鍵。

那個女人那麽傻，想要騙她實在太容易，甚至都不用多費什麽心思。

萊伊拿著煙盒在桌上輕輕地敲著，煙都掉出來了好幾支，他卻還沒回神。

那個傻女人，明明之前對著自己的時候，還表現得對波本不屑一顧的樣子，剛剛就又求著人家跟自己一起離開……聲音裏的哭意連他都聽出來了。

怎麽能這麽傻？

她卑微成那樣，就換來一句怎麽聽都是隨口應付的敷衍。

還有她姐姐是怎麽回事，聽她之前的意思，應該是……死了？

那之後，房間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萊伊眉心蹙起，那傻女人不會真的信了波本的鬼話吧？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倏地監聽設備裏傳來波本壓低的聲音，好像離得很近——

“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近乎氣聲的話語，帶著誘人的曖昧色彩。

緊接著就是衣物摩擦和撞到什麽東西的聲音，監聽器裏傳來一陣尖銳的雜音，最後又重歸寂靜。

簡直就像是……動作太過激烈，不小心將竊聽器撞壞了一般。

萊伊關掉了手機裏的監聽設備，陷入了沉默，莫名地有些靜不下心來。

後面全程都沒有聽到她說話，她沒事吧……

萊伊拿起了煙，火柴劃了幾下都沒點著。

倏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萊伊面色沉沉地站起了身。

“這是什麽？”

杏妹看著波本手裏被他捏碎的金屬碎片，有些疑惑。

波本將竊聽器的殘骸隨手扔進了垃圾桶，回答道：“竊聽器。”

杏妹恍然大悟：“原來你剛剛突然說那種腦殘台詞是因為這個！我還以為你腦子出了什麽毛病呢……”

“能別再提了嗎？”波本自己想起來，都尷尬得想腳趾摳地：“而且這種台詞，明明是你平時說得更多吧？”

忽然，杏妹意識到竊聽器是在自己身上找到的，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我身上怎麽會有竊聽器？！誰放……”

話說到一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漸漸發白。

她現在明白剛剛大佬的動作是什麽意思了。

她對他那麽好，但他卻連相信都不肯相信她……他從頭到尾都是那個冷酷無情的黑道大佬，什麽溫柔都是騙人的。

杏妹有點想哭，難過的情緒忍也忍不住，只覺得這裏的每個人都好壞啊。

降谷零變壞了，現在連來福也在騙自己……都還不如琴酒大哥直接拔槍來得坦率，至少他從來都不騙人。

想著想著，眼淚也不知道怎麽就湧出來了。

杏妹低著頭，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在地毯上洇出點點水漬。

波本嘆了口氣，上前將她輕輕圈住，撫了撫她柔軟的黑發，安慰道：“萊伊那個男人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簡單，你別太信任他了，這裏真的很危險……你乖一點，藤谷杏。”

感覺到有冰涼的淚水流進脖子裏，波本又緊了緊懷抱，幹脆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早已長到肩膀以下的長發。

頭發已經這麽長了，原來他們已經有這麽久沒見了……

臉頰下帶著熱度的體溫，讓杏妹心裏湧上一股熟悉的安心感。

就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只要有他在，就好像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她心裏又生出些希望，覺得他好像根本沒變，也許他也沒有那麽壞，是不是還是可以再試著拯救一下。

杏妹又擡起頭去看他，但是眼裏糊著淚水，看不清他的表情，出口的聲音還帶著哽咽：“你為什麽……一定要待在這裏？”

不說理由，她就是想勸，都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杏妹剛剛是真的傷心，哭得有些慘，白皙的臉頰上到處都是淩亂的淚痕。

睫毛被淚水黏在一起，整個人仿佛一只落水的小動物，渾身都濕淋淋的可憐。

波本動作頓住，撫了撫她的腮邊，不敢看她的眼睛。

半晌，還是只有那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