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姜悟明顯感覺壓力減少,道:“那便去忙吧,盡快解決,早點回去。”

至於剩下的,姜悟瞥向殷無執:“近日朕身子不適,余下的便由殷戍代為處理,還望諸位不吝賜教。”

見眾人面露異色,又氣若遊絲地咳了兩聲,不忘承諾:“之後,朕會親自檢閱封存。”

他本身就一臉死相,這會兒白著臉病痛纏身的模樣,更像是要行將就木。

聞太師的眼圈忽然一紅,忙低下頭掩飾突如其來的悲痛,道:“老臣明白。”

他率先走了出去,陳相緊隨其後,擔憂道:“老太師,您覺得殷戍……”

“天妒英才啊。”聞太師走出去,才虛虛抹了抹眼淚,道:“只是月余未見,陛下怎會瘦成這樣。”

不吃飯當然會瘦成這樣。

殷無執墜在身後,臉色冷冷。

陳相道:“這段時間,我等只在承德殿見過陛下幾次,我還在怪罪他剛登基沒多久,竟連朝都不上了,上去也在龍椅上睡著……倒是我錯怪他了。”

秋尚書也道:“相爺不必自責,那龍椅離我等高高遠遠,眾人又不敢直視天子,未曾發現他消瘦至此,也是情理之中。”

定南王默默點頭。

太師停下腳步,微紅的老眼看了看定南王,又看了看殷無執,道:“實不相瞞,此前老夫也懷疑陛下召這世子進宮定有圖謀,如今看來,他應是看中了世子的能力,又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近況。”

雖然都未明說,可話裏話外卻仿佛姜悟得了什麽大病。

一只蒼老的手按在殷無執的手臂上,聞太師凝望著他,道:“既然陛下如此器重,你可定不能辜負他。”

“……”殷無執漠然:“是。”

“我們這些老骨頭是不可能常伴陛下身側的,以後這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陳英啊。”

“哎。”

“你兒子如今是在刑部吧?”聞太師說:“你要多帶著點兒,日後他與殷戍,就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是。”

“好。”聞太師很是欣慰地拍殷無執的手:“你來,看看我們這群老骨頭,都是怎麽為陛下做事的。”

殷無執再次悟了。

這便是那昏君的好算盤。

他竟對人心算的這般恰如其分,料定了一定能趕鴨子上架麽?

這麽多的折子,一日自然是處理不完的。

也許是姜悟那一臉死相嚇到了這幾人,就連定南王在內,都不吝地對殷無執進行了一番如何為君分憂的教導。

齊瀚渺還發現,這幾個老臣,連定南王在內,教煩了都會拿手裏的東西抽人腦袋。

只能假裝沒有看到殷王世子冷若冰霜的臉。

一起用過了‘陛下的禦膳’,齊瀚渺貼心地派人把諸位送回了家。

被迫接受一整天教育的殷無執毫不猶豫地離開禦書房,大步流星地來到天子寢殿。姜悟已經沐浴完畢,正任由宮女拿手爐熥著頭發。

四目相對,殷無執寒聲:“臣也要回家。”

“他們教你了麽?”

“教了。”殷無執說:“臣要回家。”

“你學了麽?”

“學了。”殷無執說:“臣要回家。”

“為何?”

“因為這是陛下自己的事,今日大家已經為陛下處理了不少,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自己的事終究還是需要自己來完成。”殷無執語氣陰森:“還有,陛下喜歡吃粥,不代表別人也喜歡。”

姜悟道:“你可以吃別的。”

定南王已經說了要效仿天子,殷無執就不會輕易違抗父親,他繼續堅持:“臣要回家。”

“你想母親?”

殷無執惱道:“你到底懂不懂,你的事情,為何要我來做?”

姜悟明白了。

殷無執跟他一樣,不想批奏折。

他略作思考,老實說,如果他是殷無執,應該也不會想幫別人工作。

姜悟道:“你希望做點自己的事?”

“正是。”發覺昏君終於把話聽進去,殷無執平復了情緒,道:“微臣想回軍中,為陛下操練兵馬,以禦外敵。”

姜悟想起殷無執是以侍寢的名義被宣進宮的,總讓人家幫他做事的確不好,也該讓他做點自己的事了。

他道:“去洗澡。”

殷無執:“?”

“這樣的天氣,三日不洗,也會不舒服吧。”

殷無執是個很能適應環境的人,有條件的話一日一洗可以,在軍中沒條件的時候一個月一洗也能接受。

這幾日他像個奴才一樣圍著姜悟轉,如今終於被當人看了麽?

殷無執抿了下唇,不確定道:“洗完澡,陛下便放臣回去麽?”

“去。”姜悟不願多說,殷無執只能遵命:“是。”

這大概會是他在宮中的最後一晚,殷無執泡在暖閣的湯裏,目光落在出水的龍頭上。

修竹般的五指穿過暖池裏的清水,潔白而有力。也許是熱氣熏得人頭發昏,又或許是因為此刻過於舒適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