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可以聽到眾人的靴子踩在水中的啪嗒聲,擡轎的想也是受過訓練,又快又穩,姜悟甚至未曾感覺到半分顛簸。

鑾駕很快停在了承德殿的龍門前。

齊瀚渺撩開帷幔,姜悟看到了熟悉的王座,純金打造,上面的每一處圖案都是工匠手作,精雕細琢,巔峰造極。

皇宮為了這個椅子,專門養了一批手藝人,對它定期維護清理,確保它始終尊貴耀眼。

但其實這個椅子一點都不好坐。

不知夏國人怎麽想的,龍椅上不許鋪墊任何毛毯織物,姜悟雖然只坐了三次,卻知道它每次坐上去都冰涼堅硬,也許就比坐在冰塊上好那麽一點點。

視野自然是極好的,坐在上面可以清晰的觀察到每一個官員,這些在外面呼風喚雨的大才子們,紛紛伏拜在他的腳邊,聽他發號施令,聽上去好像很不錯。

可若是刮起了南北風,風會從殿的正門而入,吹的坐在高處的人渾身發涼。若是刮了東西風,那冷則會從這個龍門而入,也正好是對著姜悟直吹……骨頭縫裏都沁著寒意。

總之,不管怎麽看,姜悟都沒覺得這椅子有什麽好。

他瞥了殷無執一眼。

不知這廝若登上龍椅,會是什麽想法。

黑衣人又一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姜悟身邊,深深地行禮,然後朝他伸手。

“慢。”姜悟制止了他:“換殷愛卿來。”

黑衣人神情微愣,然後再次對他行了一禮,聽話地消失在人前。

殷無執臉色發青。

那殿中站著他的父親與老師,還有同僚與好友,說不定這些人今日就會在承德殿上痛斥姜悟逼他入宮一事,他若在這時對姜悟表現出順從的意思,那讓親人做何想法?

“你。”姜悟不容拒絕地說:“抱朕,上去。”

殷無執:“……”

“否則,朕現在就……”他眸光流轉,慢吞吞道:“把定南王,關進獄中。”

百官上朝自然是不能帶武器的,這宮中是姜悟的天下,若他當真昏庸至此,定南王便只能束手就擒。

可,如果姜悟真的這樣做,就代表著他不想要這江山了。這毫無理由的挑釁,讓殷無執心頭沉重,他實在不明白,殷家究竟如何得罪了姜悟。

“理由呢?”

“朕要關誰,還需要理由?”姜悟懶懶散散,道:“便是殺誰,也不過是看朕心情。”

他若當真殺了定南王,天下必亂。殷無執絲毫不信:“你不敢。”

這兩人一旦箭弩拔張起來,實在是讓人壓力很大,包括齊瀚渺在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姜悟睫毛都未動一下。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殷無執。

殷無執呼吸逐漸發緊。

姜悟的眼珠是無機的,像是沒有生命的水晶或者琉璃,不是淡薄,不是殘忍,更不是挑釁和恐嚇。

像路邊的石頭,它就呆在那裏,不管你對他宣泄也好,無視也好,就那樣呆在那裏,平靜而沒有波動,只是單純的一種存在。

姜悟好像什麽都不怕,不怕山河破碎也不怕家破人亡,不怕殺人更不怕承擔後果。

殷無執征戰沙場,見過許多無畏無懼之人,可縱然不畏生死,也會畏懼家人受傷,畏懼同胞受辱,畏懼子孫水深火熱。

可姜悟,不在乎。

在戰場見慣了兇狠殘忍陰森可怖的敵人,那些青面獠牙,卻還不及面前俊俏精致的天子一半可怕。

殷無執相信了姜悟可以做到。

他走上前來,把姜悟搬了起來。

姜悟的手臂順勢搭上他的肩膀,對於自己成功恐嚇到殷無執十分滿意。

他當然不會真的殺定南王。

的確,殷無執想的沒錯,他可以做到殺了定南王,可以坦然接受殺死對方之後帶來的一切後果,他也不在乎山河破碎,不在乎家破人亡。

但可以做到,不代表真的會去做,就好像很多人都可以輕易殺死一只貓並且沒有任何負罪感,但殺來有什麽意義呢?

姜悟看著殷無執的臉,放在他肩頭的手指微動,大拇指擦過了對方的耳畔。

後者偏頭躲過。

真是的,定南王總歸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被殺或者老死又能有什麽區別。

瞧他,居然嚇成這樣。

承德殿內起了一陣很輕的騷動。

定南王臉色大變。

昏君,昏君,昏君。

他將我兒當成了什麽?碼頭搬運工?還是敬事房的太監?

他胡須微微發著抖,強行克制,才未讓自己在承德殿失態。

並本能地和所有人一起伏地跪下,高呼:“臣參見陛下——”

“眾卿平身。”姜悟在龍座上坐定,淡淡開口,順勢勾住了殷無執的袖口,讓他無法離開。

臣子們窸窸窣窣地直起身來,定南王一擡眼,便看到了昏君順著殷無執的袖口摸啊摸,摸到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