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悟看也沒看他一眼。

殷無執好像還未搞清楚狀況,莫說姜悟本就別有目的,便是他真的喜歡殷無執,以他的身份,要強行留對方在宮裏,豈是一個小小世子能夠輕易違抗的?

他一臉漫不經心,話卻是說給皇祖母聽的:“你若非要走,也不是不可以,這皇帝我便不做了,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

現場又是一靜,皇太後的臉色越發難看。

姜悟語調悠悠地拍板:“總之就是這樣,要麽他留下,要麽我跟他一起走。”

如果當不了皇帝就說明修復歷史失敗,那也不必再白費力氣,一出宮他就自盡,快快樂樂繼續做鬼。

反正也盡力了。

但歷史顯然不會被輕易更改,就像那天他割脖子被阻止一樣,固然太皇太後兩人都愕然並且氣憤,竟都未直接開口讓他從皇位上滾蛋。

當然,她們也沒這個話語權,如今當家做主的是姜悟,他才是天下之主,是這個國家說一不二的人,作為長輩,她們可以在旁勸導輔佐甚至斥責,可姜悟若定要一意孤行,也一樣只能幹看著。

皇太後最終道:“殷世子,你隨哀家出來一趟。”

姜悟差不多能猜到她要說什麽,無非就是勸殷無執暫且忍忍,說他一時昏頭之類,姜悟既然已經說了非要殷無執不可,她定然不會幫助對方離開,跟姜悟過不去。

但應該會另尋時機,規勸姜悟。

磅礴的雨水逐漸變得淅淅瀝瀝,殷無執走回來時,姜悟依舊賴在那一方矮榻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偏頭對著屋外。

披散的長發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半只素白的耳朵。

慵懶,散漫,不修邊幅。

惹人厭惡。

殷無執旋身,在室內距離姜悟最遠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姜悟一直躺著沒動,也沒尋他取樂。

殷無執靜下心來,聽到他平穩的呼吸,才發現他是睡著了。

陰沉的天越來越暗,淅淅瀝瀝的雨水一直未停,忽有一陣寒風刮了進來,殷無執擡眼,正好見到榻上的昏君打了個冷戰。

“齊瀚渺。”剛睡醒的家夥嗓音微啞,“齊瀚渺,朕冷。”

齊瀚渺方才被皇太後傳去訓話,這會兒還未回來。

殷無執隨手取過小桌爐上的玉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又一股小風吹了進來。

室內的殷無執都能感覺到了涼意,更別提窩在屋廊下的昏君了,姜悟在上面蜷起了身子,迷蒙的腦子逐漸在寒風中清醒。

“齊瀚渺。”他疊聲喊,溫溫吞吞,黏黏糊糊:“齊瀚渺,齊瀚渺,齊瀚渺……”

殷無執淡定地抿著茶水,冷眼旁觀。

在姜悟鍥而不舍地呼喚下,外面終於傳來了動靜,齊瀚渺遠遠地應了一聲,揚聲道:“奴才來了,這就來了。”

他氣喘籲籲地沖進來:“陛下,老奴回來了。”

姜悟沒有問他去哪兒,似乎也不在意他去了哪兒,聽到對方的聲音,他也沒有回頭來看,而是縮著腦袋哼唧了一聲,說:“朕冷。”

齊瀚渺很快去拿了毯子來給姜悟蓋上,又命人去尋了暖爐塞進他手裏,溫聲道:“陛下,可好些了?”

姜悟點點頭,抱著暖爐眨了幾下眼睛,身體溫暖了,才有心思想別的:“殷愛卿去哪兒了?”

“世子殿下……”齊瀚渺道:“在後頭坐著呢。”

“誰讓他坐了?”姜悟道:“讓他過來跪著。”

齊瀚渺悄悄扭頭看了一眼殷無執,被他的眼神給凍得一激靈,只能試探性地轉移話題:“陛下您看,天都要黑透了,您這肚裏還未進食兒呢,是不是得先吩咐傳膳?”

差點忘了,做人還得吃東西。

“好吧。”姜悟摸了摸肚子,道:“讓殷愛卿過來。”

終究還是躲不過傳話筒的命運,齊瀚渺只能回頭:“世子殿下?”

殷無執盯了昏君幾息,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齊瀚渺不敢多留:“奴才這就去傳膳。”

得到姜悟的允許,他立刻腳底抹油把空間留給兩人。

殷無執又在居高臨下的看他了。

姜悟沒有在意他的冒犯:“朕想進屋裏去。”

殷無執側身,給他讓開位置。

喪批豈會自己走路:“你抱朕進去。”

殷無執:“?”

姜悟指著殷無執喝水的那個桌子,旁邊赫然放著一個寬大的軟椅,是他來到這裏之後專門尋人訂做的,可以把人完全包裹在裏面,十分舒適。

他說:“你把朕抱那裏去,朕要等吃飯了。”

殷無執沒動。

姜悟道:“你要是不聽話,朕就把你衣裳扒了,關鐵籠子裏去。”

殷無執道:“陛下是大姑娘麽?”

姜悟搖了搖頭。

譏諷沒起任何作用,殷無執只能壓著火氣:“臣抱不動陛下。”

“那也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