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桐和安夫人對視一眼, 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妙的感覺。

“母親安心, 我出去看看。”安桐一張秀美的臉有些發白,畢竟那些事被安將軍知道了,她簡直不敢想象接下來會面臨什麽樣的局面。

安桐出了房門, 就見安將軍大步往西側院門離去的背影,她情急之下提著裙擺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大喊著, “父親!父親!”

安將軍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腳下步子半分沒有慢下來。

白天的雪一直下到現在, 早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這又是夜裏,前面是一處假山池塘,路段濕滑, 沒有掌燈,安桐不敢冒失跑過去。

假山那邊就是她庶姐住的地方, 安桐一個人站在雪夜裏,心臟的地方像是被北風豁開了一個口子。

她一直覺得, 安將軍對自己看重有余,但親近不加, 曾經她以為那是嚴父。可是似乎在對待庶姐時,安將軍就變成了一個慈父。

安桐知道自己不該計較這麽多, 她生來就錦衣玉食,作為安家的嫡女,她也總是謹言慎行, 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會給父母丟臉,讓他們失望。

她努力最到最好,只不過想讓她們多寵愛自己一點。

可是她猛然發現別人輕易就能得到她無論怎麽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時,安桐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安家嫡女怎麽可以可悲呢?

她抹幹眼角的淚珠,掛著一臉從容的笑容回了安夫人的住處,正想找個理由在安夫人那裏搪塞過去,卻不想剛進門就見碎了一地的瓷片。

安夫人的大丫鬟額角帶著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安夫人破口大罵,“賤人!賤人!安定遠,我嫁給你十余載,自問從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倒好,你心底一直藏著那個賤人呐!你那麽舍不得那個賤人,當年怎麽不幹脆隨她去了?”

安桐一見這陣仗,就知道一定是安夫人問了身邊的大丫鬟安將軍去哪兒了,結果大丫鬟說了實話,安夫人這才大怒。

前幾句她還勉強聽得,聽見安夫人後面咒罵安將軍的話,安桐就倏的變了臉色,道,“母親,女兒知道您是心裏不好過,氣急了才胡言亂語的,但這樣的話,還是萬萬不要再說了。”

安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兒,為娘心裏好苦啊……”

安桐扶著安夫人,一只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道,“母親,您莫要多想,您和父親十余載的夫妻了,父親便是知道了王姨娘的事,事情過去這麽久,他也就氣個一兩天罷了。”

悲傷之後,安桐卻是出奇的冷靜,她從小就已經習慣,要怎麽去權衡利弊。

只是安桐一連好幾日候在書房外請求見安將軍,都沒有見成,安夫人甚至被下了禁足令。

安夫人日日以淚洗面,破口大罵安將軍不是東西,安桐寬慰安夫人的同時,心中也不免感到寒涼,昔日相敬如賓的夫婦,翻臉翻起來竟是這樣快。

安桐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麽,不能再坐以待斃。

這日林初用過早膳,正在書房練字。

之前燕明戈讓她練那個繁體的“壹”字,但是她哪有時間。

今早燕明戈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突然說要檢查她練的字,林初只得硬著頭皮拿毛筆寫硬筆書法,寫出來的“ 壹”字自然是被燕明戈吐槽得一無是處。

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你怕是就記住了筆畫”。

燕明戈還說晚上回來看她寫的如何了,若還是一點進步沒有,上家法。

林初還不知道他的所謂家法是什麽,但是想起燕明戈離開時那個眼神,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麽好東西,於是早飯後就開始勤快的研墨練字。

衛柔坐在一旁的搖椅上一邊看話本一邊吃零嘴,韓小包子則坐在她跟前的小板凳上一般一眼的讀《三字經》。

這讓林初不止一次的以為韓小包子是在給衛柔肚子裏的孩子做胎教。

她練字練得手腕酸痛時,下人突然來報說安府來人了。

宋拓一行人在家裏是住不下的,燕明戈買下了隔壁的二進院子,讓宋拓和一些下人住隔壁院子,這些天正在準備把院墻打通。

“安家?就是那個請我弟妹去府上做客,又欺負我弟妹的那個安家?”衛柔一聽安家來人,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宋拓見識過這姑奶奶的暴脾氣,抹著額角的冷汗應了聲是。

衛柔瞬間把話本子往桌上重重一砸,大步朝著門外走去,“他們還有臉來!”

院門被粗暴的扯開,披著鵝黃披風的安桐站在雪地裏,身側是一名撐傘為她擋雪的丫鬟,身後則是七八個家丁,地上放著幾口紅漆木大箱。

安桐見開門的是個嬌俏又水靈的女子,微微一怔,以為這就是燕夫人了,正想見禮,卻聽衛柔道,“聽說,你們是來給我弟妹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