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賬房老先生布滿皺紋的臉上一副自得之色,“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曲《蝶戀花》彈得秒極!秒極!秒極啊!”

他一連說了三個秒極,可見對這首曲子的贊賞程度。

林初對這些古曲沒有多少研究,但還是知道《蝶戀花》是彈給心上之人,以訴說愛慕之意的。

她眼角不自覺抽了抽……江晚雪這首曲子該不會是彈給燕明戈聽的吧?

本著一探究竟的想法,林初想去後院那邊瞅瞅。

她才轉過一個回廊呢,就聽見有人鼓掌。

林初忙躲到了柱子後面,擡眸一看,只見六皇子拍著手從對面回廊緩緩走出,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形容不出的懶散勁兒,仿佛就一紈絝子弟。

“韓夫人這一曲,可真稱得上是三日繞梁了!”他說話的嗓音也懶洋洋的。

夜風起,吹落一地梅花。

江晚雪抱著琴起身,屈膝向沈琛行了一個禮,黃鶯般的嗓音帶上了一點叫人心碎的啞意,“公子謬贊。妾身思戀亡夫,夜不能寐,這才想彈奏一曲,以寄相思之情。驚擾了公子,是妾身的不是。”

她沐浴後沒有挽發,一頭及膝的長發就這麽披散著,在風裏肆意舞動,幾片梅花落到了她黑發間。

一襲素白的衣衫,襯得她身姿愈發單薄,讓人心底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巴掌大的小臉,膚色在月色下白皙如玉,一雙盈盈秋水眸中帶著淚意,眼眶微紅,豈只我見猶憐形容得了啊!

林初一個女人,都看的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過……這麽冷的天,江晚雪只穿這麽點,還彈琴……真抗凍啊!

她就不怕凍起一身雞皮疙瘩嗎?

沈琛聽了江晚雪的話,只道,“夫人哪裏話,韓世子之死,本公子也是痛心疾首啊。”

江晚雪噙在眼眶的那滴淚,恰到好處的從眼角溢了出來,在臉龐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從下顎處墜落。

沈琛趕緊道,“夫人節哀。”

江晚雪點頭,眼淚卻是越掉越兇。

“夜寒風大,夫人還是早些回屋裏歇息吧,夫人若是病了,韓世子九泉之下也不安的。”沈琛一副誠懇模樣。

說著他一只手摸上了自己披著的大氅,江晚雪臉上還帶著淚痕,垂下的眼眸裏閃過幾分得逞之色。

這是要給大氅了嗎?

林初心道一句臥槽,莫非江晚雪真跟六皇子有一腿?

下一秒,卻見沈琛只是把大氅往自己身上攏了攏,還搓了搓手臂,“這天兒可真冷啊,本公子也得回房歇息了。”

說著他就踹了旁邊的白公公的一腳,“暖手爐給本公子!”

白公公趕緊把拿在手裏的銅制的精致暖手爐遞了過去。

沈琛就捧著手爐、打著哈欠上樓去了。

眼角余光往林初藏身的柱子後面一瞥,閃過幾分戲謔。

江晚雪抱著秦站在梅花樹下,臉上的脆弱和淒苦像面具一般層層脫落,只剩下咬牙切齒。

回房間的路上,白公公不免嘮叨,“殿下不該下去的……”

沈琛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人家半夜彈一曲《蝶戀花》,也需要莫大的勇氣啊,我若是不給她捧個場,她以後還怎麽往燕珩面前湊啊?”

想著六皇子今年也才十七歲,行事多多少少還有些少年心性,白公公就把那句“江氏可能打您的主意”給咽了回去。

白公公是宮裏的老人了,後妃為了爭寵什麽樣的手段他沒見過。

江晚雪這招雖然高,但還是瞞不過白公公的眼。

看了一出好戲的林初心情極好的回了房。

方才江晚雪那琴聲整個客棧都能聽見,燕明戈是不可能睡著的。

她輕手輕腳關了房門,但沒聽見燕明戈說話,她也不好打破這寂靜。

林初尋思著要不今晚給自己打個地鋪,可惜翻了半天,也沒能在房間裏找到能打地鋪的東西。

想著反正之前就跟燕明戈擠一個床鋪睡,今天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是正如燕明戈所說,她是他的妻,這便宜,只要她還沒跟燕明戈和離,也只有燕明戈能占了。

自己在矯情個什麽勁兒!

林初唾棄了一下自己。

脫掉鞋子從床尾爬進了床鋪裏面。

林初才躺好,旁邊的人突然轉過頭,嗓音清冽道了句,“燭火沒熄。”

橘色的燭光透過綾紗照進來,讓燕明戈俊逸的臉上冷硬的線條都柔和了幾分。

林初心中哀嚎一聲,她之前怕熄了燭火爬上床鋪的時候不方便,這才沒熄,不過這個祖宗都說了,她也只能起床熄燭了。

正準備起床呢,突然發現燕明戈的視線有點不對。

林初低頭往自己胸前瞅了瞅,瞬間炸了,“你盯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