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嫂嫂好廚藝,燕哥哥在關外這些年,想來口味也變了不少,我知道的不一定符合燕哥哥現在的口味了。”她說這話的神情像是有些悵然若失,不過到底是讓步的話。

林初突然有些弄不懂這女子的心思,若說她心裏有燕明戈,才處處找自己的不痛快,那她包袱裏的藥瓶又怎麽解釋?

林初只看了江晚雪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既然知道了燕明戈不吃蒜蓉,林初還是在肉腌制好以後,就把蒜蓉挑了出去。

江晚雪說是幫她打下手,實則也就幫林初看看火。

這是林初樂意的,真要讓江晚雪掌勺,林初還怕她趁自己不注意下毒什麽的。

只是……林初發現江晚雪一直在走神。

許是她盯著江晚雪看的次數多了,也叫江晚雪察覺了幾分,江晚雪突然擡起頭望著林初,目光說不上尖銳,但帶著審視,“嫂嫂同燕哥哥伉儷情深,燕哥哥應該告訴過你他在京城的身份吧?”

這話可謂綿裏藏針,以燕明戈的性格,不可能告訴她這些,那麽江晚雪這麽問的目的何在?

林初炒菜的動作一頓,眯起眸子打量了江晚雪一眼,才拿起放在灶台旁邊的鹽罐子灑了一勺鹽到鍋裏,“無論他是曾經那個風光無限的永安侯府世子,還是現在這個下床都困難的窮軍漢,與我而言,他都只是我相公而已。”

原著中對反派的身世背景交代得可不少,林初自然是知道燕明戈真實身份的。

永安侯是太子一黨、皇後外戚,只是皇帝不滿太子已久。皇子們為了把太子拉下馬,背地裏沒少搞小動作,偏偏太子是個中庸的,而且耳根子軟,後來因為聽信讒言,竟然起了給皇帝服毒、逼迫皇帝退位的心思。

最後事情敗露,皇帝大怒,太子被廢,終身幽禁,太子一黨也全部壓入大牢,只待秋後問斬。

皇後在禦書房跪了一天一夜,最後也只保住了永安侯府世子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燕明戈流放三千裏充軍,並且終生不得再回京城。

想起這些,林初心口驀然一沉,燕明戈的性格變得這般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也是因為仇恨吧……

江晚雪聽了林初那番話,又見林初這幅神情,瞳孔一縮,喃喃道,“他竟然……把這些都同你說了……我以為……”

燕明戈的身份需要保密嗎?

別人套了自己的話,她若是不套回來,那就不是林初了,於是林初狀似無意道,“相公之前還同我說,他若是還好好的,斷然不會讓你在韓家受一分氣的。”

許是這句話戳中了江晚雪的淚點,林初發現她眼眶紅了,卻是狼狽的低下了頭去,跟平日裏她刻意做出的可憐樣不同,林初能感覺到江晚雪這次是真的在哭。

原本想從江晚雪口中套出點什麽,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她和燕明戈之間的關系,坑比自己想象中復雜。

吃飯的時候,江晚雪也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小包子韓君燁沒了母親的管束,這一頓吃了不少肉,後來還偷偷把自己吃不完的米飯到在院子裏,滿眼歡喜的看著小雞和母雞們啄飯粒吃。

小灰狗循著味兒跑過去想搶食,被小包子韓君燁按著腦袋推開了。

反復幾次,韓君燁似乎覺得小灰狗也挺可憐,把碗裏吃不完的兩個肉丸子給了小灰狗。

林初收拾碗筷出來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心頭一軟,這時候的韓君燁還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等韓子臣和江晚雪雙雙死去,他就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然後……長成和燕明戈的一樣的人。

這個想法讓林初自己也嚇了一跳,原著中,燕明戈幾次三番放過韓君燁,是不是也覺得韓君燁像另一個自己?

韓君燁看到林初站在屋檐下,臉色慌亂把碗藏到了身後,有些戒備又有些惶恐的盯著林初。

林初只是沖他溫柔笑笑,隨即走進了廚房。

不是謾罵,也不是厭惡的神情,是曾經的母親才會對他露出的那種溫柔笑意,韓君燁看著林初進廚房的背影,包子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須臾,江晚雪從主屋出來,眼眶微紅,強硬拉起韓君燁的手,只說一句“回去了。”

她沒控制好手勁兒,抓得韓君燁白胖的小手通紅,韓君燁沒喊痛,甚至連臉上的難過都藏了起來,歡歡喜喜叫了聲,“娘親……”

江晚雪眉宇間多了幾分不耐煩,“一天到晚都在高興些什麽?在京城的時候讓你念書你跟上刑架一樣,如今到了這裏逗雞逗狗你倒是在行!不怪你父親對你不上心!”

這樣一番重話砸下來,韓君燁只是呆呆的跟著江晚雪的步伐走,面上再也沒了半點笑意。

回到房間,江晚雪心中怒氣散了些,看著乖巧坐在旁邊的兒子,想起自己之前那番話,沒忍住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