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4頁)

看姜言惜難過成這樣,封時衍燒在心底的那股火又變成了不知名的鈍痛,他松開鎖住她咽喉的手,躺到一邊望著連枝紋金紗帳頂苦笑:“姜言惜,你就算再恨朕,這輩子也就同朕這樣耗著吧,互相折磨也總比痛斷肝腸好,是不是?”

姜言惜閉目流淚,一句話也不肯說。

封時衍兀自道:“你同皇後說的那些話,朕更願意相信你是吃醋了……”

“封時衍。”姜言惜打斷他:“我只是想報復而已,那個孩子沒了,皇後會痛苦,你也不會好過。”

這一刻,她突然就覺得,激怒封時衍,就這麽死在他手上也好。

這見不得光的身世,這不堪的一生,這從她出世就落在她肩上的血海深仇……她通通都不想面對了。

她恨封家人,若不是他們狼子野心造反,她這輩子豈會是以一個不堪的庶女身份被欺淩著長大?

她本該是金枝玉葉的,她所受的這些苦,只要大齊還在,她根本不會遭受的!

大長公主在她面前盛氣淩人,但大長公主那份尊貴,不是從她這裏搶去的麽?

大長公主憑什麽羞辱她?

每在這皇宮多待一刻鐘,她心中的恨就深一分。

這世上最諷刺的,莫過於無條件對她好、願意為她和全天下抗衡的人,卻是她不得不殺的仇人。

姜言惜是當真覺得累了,從年少期盼著加入陸家成為陸家主母的美夢,到入宮後同封時衍的糾葛,她一直掙紮,可從未掙脫過,現在已然是精疲力盡。

封時衍聽到她的話,久久沒出聲,就在姜言惜以為他許是沒聽見時,封時衍才伸手撫上她小腹,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氣道:“姜言惜,那你賠朕一個孩子吧。”

雲收雨歇時,封時衍依然緊緊擁著姜言惜不曾放開,似乎想通過這個擁抱把人揉進自己骨血裏。

他身上汗黏黏的,眼神卻沉寂:“姜言惜,別想著離開朕,朕只有你了,絕不會放手的。”

他說這話的語氣很輕,姜言惜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容貌雖不出彩,可一身雪膩的肌膚實在是招人,封時衍撫弄了片刻,扭過頭憐愛吻了吻她被大長公主打腫的臉,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再次發狠一般吻了上去……

一手握著她腰肢,動作兇猛。

似乎只有從她身上索取更多的歡愉,才能撫慰他心口火燒一般的灼痛。

總管太監站在內殿門口處,聽著裏邊傳出的聲音,急得焦頭爛額,猶豫片刻,還是扣響了殿門:“陛下,禮部和司天監的人已經在禦書房等著了。”

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大長公主也在。”

一刻鐘後,封時衍才從內殿走出,眼尾似被指甲之類的銳物劃傷了一道,讓他本就俊美的臉龐多了一絲邪氣,領口下似乎也有若隱若現的抓痕。

進殿送熱水的小宮女只敢偷瞥一眼,就趕緊埋下了頭,臉紅得厲害。

“好生伺候熹妃。”封時衍只留下這句,就匆匆往禦書房趕去。

姜言惜裹著被褥躺在床上,雙目失神望著帳頂,一只手搭在自己腹部,不知在想什麽。

“娘娘,該沐浴了。”宮人來邊上輕聲喚她。

姜言惜這才隨便披了件衣袍起身,進浴桶時,她吩咐左右:“都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呆會兒。”

所有小宮女都退下了,唯獨一個相貌最為普通的,拿出一個小藥瓶遞給她,壓低了嗓音道:“公主,這是避子藥。”

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小宮女就也退了出去。

姜言惜看著自己手上的藥瓶,面上露出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能叫她公主,必然是前朝的人了。

高皇後醒來時,只覺下腹鈍痛,她用手摸向小腹,發現原本隆起的腹部平坦下來時,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血色褪盡:“我的孩子呢?”

貼身照顧她的宮女不敢說話,只哽咽不止。

高皇後張著嘴,卻因為悲到極致發不出聲來,片刻後才撕心裂肺哭吼出聲,嗓音尖銳得傳出整個坤寧宮去。

過路的宮人聽到坤寧宮傳出的淒厲哭聲,都不免駐足回望,片刻後才或悲憫或麻木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這華麗又冰冷的宮闕裏,昔日高高在上的一國皇後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更何論命如螻蟻的宮女太監?

廢後的聖旨頒下來時,坤寧宮的宮女太監們早已各謀出路。

捧高踩低在這處處爾虞我詐的皇宮裏更是司空見慣,傳旨的太監念完聖旨,耷著眼皮傲慢道:“娘娘,您早些搬去冷宮吧,明兒這坤寧宮可就得落鎖了。”

高皇後剛沒了孩子,身子正虛,又逢太後逝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只含恨呸了一聲:“狗仗人勢的東西!”

傳旨的太監冷笑道:“高家倒台,太後過世,陛下已經廢了您,您還當自個兒是曾經那個風光不可一世的皇後娘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