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3/4頁)

一句話把和杏娘所有的話都堵死了,只不過這個“改日”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了。

姜言意帶著秋葵回鋪子裏。

秋葵臂彎裏挎著個菜籃子,顯然方才是出去買菜了。

姜言意問她:“怎麽了。”

秋葵捏著衣角,忐忑看了姜言意一眼,問:“花花,你之前說我的工錢都存在你這裏,現在有多少了?”

西州普通幫廚一個月的工錢是五百文,姜言意從一開始給秋葵算的就是一貫錢,現在才過了三個多月。

她道:“之前賣古董羹給你算的一月一貫錢,現在你一個人看著鋪子賣面餅和關東煮,給你算的是一月一貫五錢。等這個月末,你存在我這裏的就有四兩五錢了。”

“怎麽?是要購置新房嗎?傻丫頭,這樣的大事錢不夠同我說便是了,我給你的嫁妝添箱準備得可不少。”

姜言意管秋葵吃住,零嘴也沒斷過,秋葵從來沒有問過姜言意工錢的事,她今日突然問起,姜言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和羅鐵匠要買新宅子。

秋葵搖頭:“不是要買屋宅。”

她似乎怕姜言意兇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買菜路上,碰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我……我想買她。”

秋葵這麽一說,姜言意就明白了,秋葵心善,因為她自己的爹娘死的時候,別說棺材,連卷草席都沒有,這一直是她心裏的一根刺,所以看到有人賣身葬父,她就容易感同身受。

姜言意問她:“會不會是江湖騙子?”

秋葵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我蹲在街角看了她好久,不是騙子。那個姑娘臉上有好大一塊胎記,一直沒人肯買她,都說她晦氣。”

姜言意嘆了口氣,從腰封裏摸出五兩碎銀拿給秋葵,“你把這銀子拿去給那姑娘,讓她好生把她父親安葬了吧。這筆銀子我出,若有剩下的,讓她自己收著當盤纏。”

亂世人命如草芥,她做一點小生意,幫不了全天下的人,但碰上了,還是能幫則幫。

秋葵接過銀子,紅了眼眶:“謝謝花花。”

姜言意說:“權當是行個善緣,快去吧。”

秋葵點點頭,放下菜籃子便小跑著出門去了。

姜言意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怎料第二天一早秋葵去開鋪子門時,就瞧見了站在鋪子門口的“雪人”。

姜言意聽見秋葵說昨日賣身葬父的姑娘找上門來了,出去一看,還驚了一把。

那姑娘頭上肩上全是積雪,不知在鋪子外站了多久。

她身形嬌小,跟個小豆丁似的,身後卻背著一把跟她身形完全不符的大刀,頭發亂糟糟的,垂下來不少碎發擋住了大半張臉,臉上的胎記被遮住了一部分,但還是有大半紅印從左臉一直延伸向脖頸,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跟個乞丐無異。

姜言意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姜言意,只不過她的目光跟姜言意從前接觸到的任何目光都不同,這姑娘光是看著一個人,都能讓人感覺得到她目光裏的重量。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的確只能用重量來形容。

姜言意沖她禮貌一笑,道:“外邊風雪大,進屋說話吧。”

小姑娘背著她的大刀進屋,郭大嬸聽到外邊的動靜出來,一看到她身上的刀,瞬間警覺了起來。

那小姑娘仿佛有著狼一樣的敏銳度,也掃了郭大嬸一眼,她目光落到姜言意身上時,問:“是你買下的我?”

她嗓音有些嘶啞,不知是受傷了還是天生的。

姜言意微微頷首,“是。”

小姑娘道:“我爹死前我發了誓,誰若出錢葬了我爹,我願為奴十年。從今天起,我跟著你。”

姜言意感覺這小姑娘或許是綠林中人,道:“我這裏不缺下人,你既葬了你爹,便尋你親人去吧,盤纏不夠,我再給你些盤纏都成。”

“我沒有親人了。”

小姑娘說這句話時嗓音啞得厲害,她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姜言意也看不清她是何神情。

“我在我爹死前立的誓,不能違背。”

姜言意頭疼道:“你多大了?”

“十七。”

姜言意上下打量她 ,這幹瘦的小身板,實在是不像有十七歲。

她繼續問:“叫什麽名字?”

“我爹沒給我取名,一直管我叫丫頭。”

姜言意看了一眼她背上那把大刀,問:“從前做什麽的?”

“跟著我爹走鏢。”

姜言意有些詫異道:“你爹是個鏢師?”

小姑娘點頭。

姜言意跟郭大嬸對視一眼,一個鏢局要想站得住腳,得跟官場和綠林都有關系。

在這方便郭大嬸比姜言意懂得多些,她問:“你爹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嗓音沙啞吐出三個字:“霍臨山。”

姜言意不知霍臨山是何許人物,郭大嬸卻清楚,那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