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憨王的不安

封朔在南邊的封地有禹州和衡州兩大富得流油的州府, 衡州臨海,幾乎壟斷了半個大宣朝的官鹽供給,禹州則素來有糧倉之稱。

遷至西州後, 朝廷斷了對西州大營的鹽糧, 鹽糧都是從禹州和衡州運過來的。

之前他沒反,糧道自然不會攔截運往西州的糧草, 現在卻得重視這個問題了。

西州不少普通百姓尚且食不果腹,哪來的余糧供給軍營。朝廷若派兵前來攻打西州, 直接截斷了糧道, 可謂是釜底抽薪了。

底下的幕僚一番, 沉吟道:“渝州地處中部, 南下憑著水路可直抵禹、衡兩州,北上接壤興嶺, 其後便是西州,若要保下糧道,必須得取下渝州。”

“渝州乃興安侯管轄之地, 興安侯手握兵權,若是強攻, 咱們也得大傷元氣。”

“自古以來都講究一個先禮後兵, 不妨先派使者前去講和, 探探興安侯的口風。”

有幕僚攤了攤手, 搖頭道:“派何人前去合適?興安侯是名悍將, 他若對朝廷死忠, 那前去的人十有八九沒命回來。”

自是要拉攏興安侯, 派個孬種廢物前去,只怕三兩句話不合,就得被砍腦袋, 也顯得他們對這場結盟不重視。

但若是派個有膽識有謀略的人前去,真要被興安侯殺了,對他們也是不小的損失。

幕僚們尚沒爭論出個結果來,福喜進屋添茶時,附耳對封朔道:“王爺,姜姑娘來府上了。”

封朔捏了捏眉心道:“好生伺候著,我這邊估計還有一陣才能過去。”

福喜剛出房門,池青又進來了。

他將錄完口供的兩張狀紙呈給封朔:“王爺,袁義前去確認過,前來的正是昨晚逃走的女子。女子招供的也和陸臨遠說的一致,女子前些天到了西州城就一直住在陸臨遠家中,花街出命案的那天夜裏,她跟陸臨遠發生了口角,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誤去了花街,遭人輕薄,後被出逃的突厥王子所救。”

“死去的人是突厥王子殺的,那女子膽小,後來看到官兵搜查,怕惹禍上身才逃了,陸臨遠極力隱瞞此事,也是怕有損那女子的名節。”

良家女子在花街遭人調戲,還出了命案,的確是對女子的名聲不利。

這話一出來,房內的幕僚和武將們不免都議論紛紛。

封朔問:“女子的身份可核實了?”

池青道:“她身上的戶籍文書不像是假的,姓黎,京城人士。”

封朔一聽那女子是從京城來的,想起那日在馬車上,姜言意讓她查從京城來的人,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和之前一樣的怪異感。

這又是巧合麽?

他暫時壓下這些疑惑,慢條斯理把自己聽了池青的匯報後,發現的疑點捋出來:“烏古斯丹救了她?烏古斯丹怕是沒這般好心。”

這點池青也存疑,他無奈道:“烏古斯丹是個硬骨頭,能用的刑具都用過了,還是撬不開他的嘴。那姓黎的女子瞧著似乎並不知烏古斯丹的身份,甚至還以為他是個姑娘,屬下審訊她時,她也一直在為陸臨遠和烏古斯丹求情。”

封朔思索著,並未立即給出決斷。

如果陸臨遠和那姓黎的女子都沒撒謊,那昨夜的事或許真只是個誤會,陸臨遠如此大費周章,只為保紅顏。姓黎的女子並未犯罪,追究起陸臨遠,他頂多也只是個知情不報的錯處。

封朔手握著青花瓷釉的茶盞,指腹摸索著杯蓋上的紋路,卻並不喝,他道:“帶那名女子去地牢,務必要讓烏古斯丹看見她被關進去,但不能讓他們二人有任何交流。”

池青懂了封朔的意思,笑道:“還是王爺這一計妙。”

他們現在懷疑那女子是烏古斯丹的同黨,但女子和陸臨遠都對此矢口否認,那麽只要看看烏古斯丹瞧見女子被關進大牢後的態度,就能推敲出那女子究竟是不是無辜的了。

眼瞧著已經中午,封朔讓幕僚和大將麽都先下去用午膳,自己則去尋姜言意。

一下雪,封府花房的琉璃瓦就被大雪給蓋住了,裏面光照不好,辣椒的漲勢也沒之前可喜,姜言意甚至發現有幾株長得比較茂盛的辣椒,辣椒皮變成了白殼。

她不太好使喚封府的下人,就讓看守花房的小廝給自己尋了個木梯來,再找來一根細長的竹竿,她搭著木梯爬上房頂,用竹竿把琉璃瓦上的厚雪給撥下去。

竹竿有些長,因為還得分出一只手來扶著木梯,單手撥雪實在是費力氣,沒弄幾下,姜言意就感覺那只手又酸又痛,簡直快廢了。

她換了另一只手拿竹竿去撥雪,正忙著,忽聽見一聲沉喝:“你在做什麽?”

姜言意低頭一看,是封朔找了過來,約莫是關心她的安全,見她爬這麽高,封朔臉色有些難看。

姜言意道:“我在清理琉璃瓦上的積雪呢!光照不夠,番椒都起白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