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管面坊遇上命案

姜言意盤下了面坊, 隔天就請了泥瓦匠把面坊重新一通拾掇,廚房的格局得改造,新打幾個灶台, 蒸鍋也添了十幾口, 土窯烤爐壘了一排。

面坊的老師傅們都不知這新東家這般大動幹戈是要做甚,他們做須面的老手, 從業幾十年,還沒見過這麽布置面坊的。

但還不了解心東家的秉性, 都沒膽子開口說什麽。

姜言意要用面坊原來的人, 自然得先敲打一番。

正是上午, 古董羹那邊還沒什麽客人, 為了顯得有氣勢些,她帶了楊岫邴紹二人過去。

面坊在城西, 因為地段不是很好,院子倒是建得挺大。

今日雪停了,北風一刮, 反而愈發幹冷得厲害。

姜言意坐在檐下的大交椅上,翻看著面坊夥計的賣身契, 楊岫邴紹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 門神似的目不斜視, 滿身威嚴。

交椅旁的火盆裏幹柴噼裏啪啦燃燒著, 赤橙色的火苗舔舐著空氣中的寒意。

姜言意著一身煙籠梅花白水裙, 外穿緞織掐花對襟襖, 素凈又不失大氣, 她不笑的時候,一雙眸子仿佛是凝了霜雪的湖泊,清清冷冷的, 叫人不敢直視。

面坊的夥計們頂著寒風站在院子裏,凍得兩手縮在袖子裏,時不時瞟這位女東家一眼,站在前面的不敢造次,站在後排倒是交頭接耳小聲議論幾句。

姜言意翻看賣身契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擡眼看了院子裏的面坊夥計們一樣,朗聲道:“我姓姜,是姜記古董羹的掌櫃,如今也是面坊的新東家。”

面坊夥計們紛紛禁聲,等著姜言意繼續說。

站在後排的兩個夥計許是見姜言意是個女兒家,看發髻還是個當姑娘的,不由得輕視了幾分,瞧一眼姜言意,扭過頭嬉皮笑臉說些渾話。

姜言意眉頭一皺。

楊岫得了她示意,沉喝一聲:“最後面兩個,出來!”

他身高八尺,又一身匪氣,吼出這一嗓子還是十分有震懾力,兩個夥計對視一眼,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慢悠悠走出了隊列。

姜言意從其余夥計的表情中看出這二人應該一直都是老油條。

兩個夥計站到前面,敷衍似的給她行了禮:“東家。”

輕浮浪蕩的目光卻一直往姜言意身上瞟,西州苦寒之地,鮮少見到這樣的美人。

姜言意看都沒看二人一眼,只道:“你們前東家許是個好說話的人,規矩禮儀這一塊不曾管束過爾等,我卻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這禮,重新給我行一遍吧。”

二人沒料到這新東家看著只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但這巍然不動的姿態,顯然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

氣勢不由得弱了一截,規規矩矩行了禮:“見過東家。”

姜言意端起桌上的茶盞淺飲一口,慢條斯理道:“這禮,行得還是不夠規矩。”

兩個夥計面上有了憤色,可一擡頭,瞧見楊岫邴紹虎目正瞪著他們,面坊裏和面的夥計哪能跟這些上過沙場砍過人頭的人比,瞬間就被那個眼神給嚇了回去,重新恭恭敬敬行禮:“見過東家。”

姜言意這才瞥了他們一眼,問:“你二人姓甚名誰,原先是做什麽活計的?”

尖嘴猴腮相貌的夥計先開口:“小人叫馬有,原先是負責將須面上杆的。”

所謂上杆,就是把發酵好的須面從發酵槽中取出,放置到高架上晾曬,這一步隨便找個人都能做,根本沒什麽技術含量。

姜言意找出他的賣身契看了看:“你是外買來的?”

尖嘴猴腮的夥計點了點頭。

姜言意又問他:“在面坊幹了幾年了?”

“三年。”

幹了三年都還只是個上杆的,可見平日裏就是渾水摸魚偷閑度日的。

姜言意了解了個大概,便讓他先退下了。她這高深莫測的態度,反而讓面坊所有夥計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另一個夥計答話時,態度明顯恭敬了很多,他跟那尖嘴猴腮的夥計差不多,都是前東家從人牙子手上買來的,做了幾年,也只負責上杆。

兩個刺頭都被姜言意滅了氣焰,接下來基本上姜言意叫出一個人,問什麽,對方就恭恭敬敬答什麽。

幾個負責盤條和繞條的老師傅姜言意問的問題比較多,從他們自身的手藝到基本家庭狀況,都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問制面工藝是為了弄清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到時候能不能擔大任,了解家庭情況則是考慮這人的可用性和穩定性。

面坊原先有四十余人,倒閉後,做短工長工的全都另謀高就了,手裏有余錢的,也贖回了自己的賣身契,不願再待下去。

現在剩下的這十幾個人裏,一類是沒錢給自己贖賣身契走不了的,一類則是由面坊老東家一手帶起來的,對這面坊有了情誼,舍不得走。

其中一位姓洪的老師傅,是面坊裏的老人了,制面手藝精湛,一直都有其他面坊的人試圖挖他,但老東家臨終前托付他好生照料著面坊,老師傅這才一直沒肯走,據說聽聞少東家賣了面坊,他還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