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說:別哭(第2/6頁)

姜夫人的態度看得姜尚書眉頭一皺。

而且……楚家被禁軍看管,她如何出現在此地?

這些馬車都是要出城的。

姜尚書眼皮動了動,他在朝堂浸淫多年,很快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楚家觸怒聖顏,皇帝收拾他們只是遲早的事,如今趁亂離開京城才是上策。

他雖不知楚家是如何出府的,但自己獨子還在他們手中,皇帝對付楚家時,只要姜言歸還在楚家,那麽他姜家也得跟著遭殃。

一時間他心中竟有幾分慶幸,還好今日跟林太傅約在了城門口這邊的茶樓,不然楚家整一出金蟬脫殼,他怕是還得被蒙在鼓裏。

姜尚書擡腳上前,喬裝的護衛很快攔下了他,姜尚書身邊的常隨跟那護衛劍拔弩張。

酒樓上的暗哨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很快給了下面的人示意。

姜尚書乃三品大員,封朔派去接應的人自然認得,也正是因此,才不敢貿然在大街上動手。

姜尚書身邊也帶著幾個練家子,若是打起來,引來了城門口的守衛,那麽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接應的頭目上前跟姜尚書交涉:“姜大人,您跟楚家好歹親家一場,得饒人處且饒人。”

姜尚書看了這人一眼,面生,虎目威嚴。不知這人是楚家籠絡到的,還是楚家搭上哪位大人物的線。

他負手道:“勞煩給楚家老爺傳個話,今日只要把犬子留下,姜某人就當從未見過這幾輛馬車。”

姜家和楚家的家務事,旁人也沒法插手。

接應的頭目很快給了一旁的護衛一個眼神,護衛連忙跑向楚家二老乘坐的那輛馬車。

片刻後,楚老太爺拄著拐杖從馬車上下來,顯然這些日子的變故,讓他後背佝僂了些,穿著便衣更顯出幾分憔悴。到了姜尚書跟前,楚老太爺開口道:“敬安啊。”

姜尚書拱手道:“嶽父大人。”

楚老太爺擺擺手:“我擔不起你這一聲嶽父,我楚家自問待你不薄,當年你升遷戶部,是三郎前前後後為你打點。不求你看在跟萍兒夫妻十余載的情分上,單看三郎當年那份恩情,你今日就讓我楚家一家老小出城去吧。”

這話不是指責,卻勝似指責。

姜尚書身姿筆挺,忽略他蓄起的長髯,他似乎還是但年那個走馬看遍長安花的俊秀狀元郎。

只不過在官場幾經沉浮,那一雙眼裏也多了幾分旁人看不穿的老辣,姜尚書道:

“楚老爺,同是一家之主,你當知曉這肩上的單子有多重。楚家祖籍在淮安,根基不在京城,大難臨頭,一家老小尚且還能逃難去。我姜家百年根基都在京城,犬子若是隨你們出了城,回頭那把砍頭刀懸在我姜家頭上時,誰又肯開個恩饒我姜氏滿門?”

姜家原是前朝舊臣,已經過了最興盛的時候,在家族衰弱之際,正逢政變,姜家是最先變節的那一批舊臣,也正是因此,姜尚書到現在都還一直受人詬病。

楚老太爺知道今日不交出姜言歸,他們是沒法出城了。

前方擁堵的馬車在慢慢往前挪,很快就是城門口了,耽誤不得。

他狠了狠心,吩咐一旁的護衛兩句,那護衛往姜夫人所在的馬車跑去。

楚老太爺這才對姜尚書道:“你與小女既成怨偶,這樁親事便就此作罷吧,你寫一封和離書與她。”

姜尚書沒有即刻應聲,緩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字:“可。”

*

姜夫人自從上車後就心神不寧,一直握著兒子的手絮絮叨叨說話:“言歸啊,咱們一定能到西州的……”

姜言歸發現母親的異常,但猜不出是何故,腿上的傷還一陣一陣抽痛著,他虛弱開口:“母親,怎麽了?是大舅不肯給錢買藥麽?沒事的,兒子不疼。”

姜夫人心疼抱住兒子:“我命苦的兒啊,娘從前不該造那麽多孽,老天爺怎全都報在你和你姐姐身上來了!娘悔啊……”

姜夫人正哭著,車窗被輕輕敲了兩下,楚家的護衛道:“姑奶奶,姜尚書要表少爺下車。”

姜夫人把姜言歸抱得更緊了些,神色有些癲狂地道:“誰都不許把我兒子帶走!我兒子得跟在我一塊!”

姜言歸終於明白姜夫人為何回來後會心神不寧了,姜尚書發現了他們!

一時間他也是心神俱震。

姜夫人態度強硬,護衛沒法,只得轉告給了楚老太爺。

楚老太爺親自走到馬車邊上,苦言勸道:“萍兒,言歸是姜家獨子,他留在京城,姜家不會苛待他的。”

姜夫人抱著姜言歸不撒手,哭道:“爹,言歸就是我的命根子,言歸若是走不了,那我也不走了!”

這會兒功夫,坐在後面馬車裏的楚大爺和楚二爺也知曉姜尚書過來討要獨子。

楚大爺夫婦怕出事,也跟著下車過來看看,正好聽到姜夫人說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