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要刨墳 是個試圖媚惑他的細作

太陽掛在天上只是一個沒什麽溫度的白影,甚至慢慢隱進了雲層裏。

遠處的西州大營大門高兩丈有余,不算兩邊哨樓上的弓箭手,單是大門處當值的守衛就有百來十人。

大門中間吊著個血淋淋的人,身上流下的血已經把沙地染紅了一大塊。

是麻子臉。

劉成額前冷汗直冒,若不是胡楊林那邊的柵欄缺口被封了,他不會冒險走這裏。

他捏緊了肩頭裝著五十兩紋銀的包袱,沒敢多看半死不活的麻子臉,徑直走到當值的守衛跟前,遞上對牌:“軍爺,我火頭營的,出去辦點事。”

守衛接過對牌看了看,又瞥了一眼他身上的鱗甲兵服。

劉成被守衛那個眼神看得心頭發毛,這套鱗甲兵服是他為了躲避虎步營的追捕偷來換上的。

他心中正忐忑著,就見那名守衛向著身後一招手:“這裏有個奸細!綁了!”

守衛們瞬間圍了過來,幾十把長矛齊齊對準了劉成。

劉成嚇傻了:“我真的是火頭營的人,灶上的李頭兒還是我師父……”

守衛冷笑:“你是火頭營的人,怎穿著步兵的鱗甲?”

西州大營只有上戰場作戰的兵才有鱗甲兵服,火頭軍遠離戰場,只負責在後方做飯,所以並沒有配置鱗甲兵服。

劉成百口莫辯,他換上這身兵服才好不容易避開虎步營,怎料距離出營只有一步之遙卻被當成了奸細。

一想到李廚子若是也死了,他身上背的就是兩條人命!

劉成眼神一恨,撞倒一個守衛不管不顧就往大營門口沖過去。

“抓住他!”

門口的守衛從封朔大軍入駐西州大營那天起,就換成了遼南軍,個個都是沙場上爬摸打滾過來的,見劉成要跑,長矛一擲就刺中了他左腿。

劉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包袱裏白花花的銀子全灑了出來。

“銀子!我的銀子!”

他像條瘋狗,把銀子全攬進自己懷裏,看著近在咫尺的大營出口,眼底血絲都迸出來了,拖著受傷的左腿向著大門處爬去:“我有錢了,我要出去,我要過好日子!”

守衛們上前,毫不留情用手中長矛紮進了他右腿。

兩條腿都被紮穿,劉成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但依舊死死地抱著懷裏的銀子不肯松手。

他滿目絕望看著西州大營外的天。

太陽徹底隱進了雲層裏,烏雲蔽空,似要下一場大雨。

邢堯匆匆走進大帳,“主子,那個火頭軍的共犯抓到了!”

封朔從一堆公文中擡起頭來,他著一身玄裳,襟口用赤線繡了蟠螭翻雲紋,頭戴金冠,腰束玉帶,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是一貫的冷然。

“問出些什麽了?”

邢堯簡要把劉成跟春香為了那五十兩賞銀,唆使麻子臉謀害姜言意的事說了。

封朔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幾個罪奴的勾心鬥角他並不感興趣,直接道:“胡楊林柵欄處的缺口是誰弄的?”

這才是他一大早派人去抓劉成的主要原因。

柵欄處木頭裂口是舊痕,顯然這個缺口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了。

哨樓存在視線死角,死角處還有隱蔽通往外面的通道,這樣的軍營簡直就是個笑話!

昨夜審訊了麻子臉,麻子臉說在昨晚之前他都不知道那裏有個缺口,是劉成告訴他的。

邢堯道:“姓劉的火頭軍受不住刑,全招了,那缺口就是他弄的。樊威的小兒子是個好酒色的,幾個月前搶了一批良家女到軍中取樂,其中有個番邦女子很是得寵,但不知怎的看上了姓劉的,番邦女子攛掇他弄了這個缺口,以便二人到胡楊林偷情。”

樊威在任時,軍中雖有營妓,但也不是全無規矩,過了亥時若還去狎妓,會被罰鞭子。

且營妓不足百人,軍中大小將領都有數百個,可謂是僧多粥少。劉成一個小小夥夫,擠破了頭也輪不到他,番邦女子主動勾搭,這等美事他豈有不應之理。

他靠著晚上給那些營妓們帶宵夜,順便一度春風,很是過了一段快活日子。

封朔越聽面色越難看,到後面臉上已經陰沉得滴水,“即刻捉拿番邦細作。”

以營妓身份混入軍營,又開出一條暗道,不是細作是什麽?

邢堯躬身抱拳道:“屬下審完姓劉的夥夫就命人去了。”

封朔面色稍緩,吩咐道:“把營妓名冊拿過來。”

他昨晚取了西州大營營妓的名冊,還沒來得及看。

邢堯從一旁的高幾上找出冊子遞給封朔。

封朔一目十行看下去,發現沒有在官府登記罪籍的營妓竟有十余人,其中四人都沒法提供準確的戶籍信息。

他從名字上辨出四人中的一人就是那個番邦細作。

封朔把余下三人用朱筆圈了出來:“派人盯緊她們。”

邢堯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