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刀削面 誰下的毒?

翌日,五更天時分,姜言意就醒了。

額頭的傷口夜裏痛得厲害,她睡得並不安生。想著一會兒還得去火頭營那邊做朝食,她索性輕手輕腳穿衣起身。

也是這時,她發現對面春香的床位上沒人。

這個時間點,外邊天還灰蒙蒙的,姜言意以為春香是起夜去了,並沒有在意。

她到營房外面洗漱。

外邊擺著幾口大缸,裏面的水是給營房的女人們用的,每天都有負責擔水的將士把水滿上。

她掬了兩捧水拍在臉上凈面,深秋的清晨,缸裏的水涼意侵骨,姜言意凍得打了個哆嗦。如今這天氣還能勉強將就,等再冷一些,用這水洗臉怕是得感染風寒。

軍營裏條件不好,很多人都不刷牙,但姜言意有些輕微的潔癖,自然忍不了。

古人都是把楊樹枝咬軟了當牙刷的,她們營房後面就有一片胡楊林,姜言意準備過去折根楊枝當牙刷。

剛到胡楊林那邊,就見春香提著裙子從林子裏出來,頭發和衣襟都有些亂,從脖子到胸口都布滿青紫的痕跡,裙角還沾了些白精。

跟姜言意碰了個正著,春香面上有些慌亂,別開眼匆匆掩了一把胸前的衣襟就往營房那邊去了。

姜言意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成。

對別人的私生活她無權點評,為了避免尷尬,她特意多折幾根楊樹枝晚了些回去。

等姜言意回營房,春香已經換了一身幹凈衣裙,其他女人也陸陸續續起身。

她們洗漱完畢到火頭營時,灶上已經生起了火。

今日劉成告了假,給女人們分配活的是趙頭兒,姜言意自是直接進了營房給李廚子打下手。

做朝食比較簡單,不管是蒸饅頭還是下面,都只有揉面這一個工序,只不過數量龐大,做起來依然辛苦。

今早要給將軍們做的朝食是刀削面,李廚子讓姜言意把面提前發好。

姜言意心知做刀削面最是考驗揉面的功底,多少面粉下多少水那是半點馬虎不得,多了少了都是問題。

面若是沒揉好,下刀時粘刀不說,還容易削斷,出鍋的面葉也不好看。

她當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對待。

李廚子坐在案板邊上喝著早茶看姜言意揉面。

因為昨日那兩碗酸辣粉,李廚子一直覺得是姜言意做白案的功夫不到家,準備指點她一二,這一瞧卻發現,姜言意揉面的動作有模有樣,任他也挑不出錯處,不像是沒入行的人。

心中頓覺奇怪,然而沒等他開口問,腹中突然一陣絞痛,李廚子大感不妙,放下手裏的茶碗趕緊往茅房去了。

姜言意往邊上看了一眼,恰見春香過去收走了李廚子放在案板上的茶碗,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這天早上李廚子跑了不知多少次茅房,後面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另外幾個灶上的廚子見他這般,都讓他趕緊去軍醫那邊看看,說火頭營這邊有他們頂著,出不了亂子,但李廚子性子倔,死活也要留在這裏看著。

趙頭兒跟李廚子交情最好,氣得捶胸頓足:“定是昨晚貪杯,吃到後面菜涼了你今日才鬧肚子的!”

李廚子癱坐在椅子上,說話都沒了力氣:“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吃個冷菜都成了這樣。”

趙頭兒叫了個年輕力壯的火頭軍過來背李廚子,“你別跟我倔,趕緊去讓軍醫把把脈開服藥,這樣下去怎麽成!”

李廚子擺手,一臉菜色:“捱過這一陣就好了,等會兒還得準備午飯,今天要給大將軍做紅燒獅子頭,火頭營裏除了我沒人會做這道菜。到時候菜上不去,整個火頭營都擔待不起。”

趙頭兒也知道他說的是個問題,一時間焦頭爛額,但還是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教了劉成那小子做這菜麽,你回去歇著。那小子也是,偏偏在今天告假,我找人把他叫回來。”

“他只學了個皮毛,那點手藝哪拿得出手……”

李廚子話說到一半,腹中又一次絞痛起來,他捂著肚子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兩個火頭軍攙著他去茅房的。

姜言意看著李廚子佝僂的背影陷入沉思,便是吃了冷菜,也不至於拉肚子拉成這樣。

李廚子這早上只喝了碗早茶,但那早茶是用大茶壺泡的,火頭營裏其他人也有喝,說明不是早茶的問題。

想到春香在李廚子去茅房後,就過來收走了李廚子喝茶的碗,姜言意心中一凜,興許問題就出在茶碗上。

她四下看了一圈,沒在營房裏面看見春香。

面團已經揉得差不多,灶上的廚子們開始削面下水煮。

西州大營現下一共二十萬大軍,大小將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削面功夫最好的李廚子如今壞了肚子,要趕著做出這千八百份刀削面,剩下的廚子們是半點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