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幫主是菩薩嗎

盛寒緩緩睜開眼睛時,臉上已然紅了一片,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

如此誇張的、大面積的紅,絕對不是捏出來的。

季淩舟面色如常,正安靜地看著他。

盛寒感受到臉上的熱意,越發怒不可遏,隨手從書架上抓來鏡子照:“你幹嘛那麽使勁!都給我掐紅了!混蛋!”

季淩舟:“……對不起。”

一個願甩鍋,一個願接鍋。

盛寒照了會兒鏡子,側著臉還能看到耳廓的紅,自知自己找的借口毫無說服力,氣了半天又把鏡子放了回去,翻開了課本,冷哼地說:“我要開始做題了,別打擾我。”

季淩舟笑了:“不想知道新ID了嗎?”

“……哦,”盛寒這才想起正事,擡眸掃了對方一眼,又迅速移開,“她改成什麽名了?”

季淩舟:“魚沫沫,泡沫的沫。”

盛寒:“哦。”

季淩舟:“UID我微信發你,舉報時候用得上。”

盛寒:“哦。”

季淩舟神情愉悅:“嗯,不用客氣。”

盛寒:“……”

盛寒不敢再應聲了,越應越感覺自己像個蠢貨,趕緊埋頭做題。

·

盛寒本來就對公式和題型不太熟練,再加上此時大腦一片混亂的狀態,根本就沒法認真思考,就算會做也會變成不會做。

他寫不出來,卻不敢馬上問,只能磨蹭地在草紙上亂寫亂畫,時不時還會狗狗祟祟地瞄一眼正在看書的季淩舟——

嗯,看書看得很認真,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偷窺。

一直等到熱意和紅暈差不多消散,他才把課本一推,理直氣壯開口:“給我講,我不會做。”

季淩舟伸手抽過他的草紙。

“!?”盛寒想按住,但沒來得及,“…………”

季淩舟低下頭,看到了上面畫的亂七八糟的圖畫,以及隱約能分辨出的、許多個張牙舞爪的“辣雞雞”。

而做題所用的數字和符號,卻寥寥無幾。

季淩舟:“……”

盛寒:“……”

“好了,”季淩舟輕咳一聲,把草紙隨手放到旁邊,“我給你講,認真聽。”

·

他們都沒再提草紙的事,不僅碰都沒碰,連目光都沒有施舍,仿佛被遺忘了。

直到終於講會了題,盛寒也終於暈乎乎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那草紙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季淩舟的桌角。

季淩舟洗漱回來,垂著眼看了亂糟糟的草紙半晌。

等到確認手上的水完全晾幹,才用兩根手指,輕輕將草紙拾了起來。

他認認真真端詳了一遍。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草紙的背面,發現了一個先前沒注意到的小豬頭。

季淩舟:“……”

某小孩兒不在旁邊,他總算可以低低地笑出聲。

半分鐘後,他收起笑意,用鑰匙打開上了鎖的抽屜,從底部抽出個外皮有些舊的文件夾,翻開到最後一頁,將草紙平整地裝了進去。

裏面還有上百張紙,每張都有盛寒的筆跡,部分已經泛了黃。

有些是因為分數低就被偷偷扔掉的卷子。

有些是無聊時隨手畫的醜畫。

有些是以前上課互相傳過的紙條,被整理起來後貼在A4紙上。

季淩舟面色沉靜,手指翻動一頁頁塑料薄膜,克制的視線輕輕掠過紙張上。

從一坨坨幼稚圓潤的字體,到高中時被迫的一筆一劃幹凈工整,再到現在醜兮兮的放飛自我的狂草……

這本並不算厚的文件夾,好像收藏了盛寒的整個少年時期。

他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收集的。

也不知道會收集到什麽時候。

收集朋友丟棄的東西,多多少少有些病態,還會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他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

……除非。

他能夠迎來,可以坦白的那一天。

·

當晚,盛寒早早就睡下了。

對他來說,睡一覺可以解決很多問題,比如生氣,比如羞恥。

而另兩個人,卻因為他而心煩意亂。

煙渺渺當時跟盛寒說完,就開始敷面膜了,一邊敷一邊暢想著要怎麽幫忙報復那個騙子——她對朋友向來是非常義氣的。

等敷完了再看,發現並沒有收到回復,對方的頭像已經黑了。

煙渺渺:“?”

為什麽不回消息了?是不用幫忙打聽的意思嗎?

但怎麽可能呢?幫主是菩薩嗎?

鑒於她認識盛寒這麽久,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他話說到一半就下線的情況,心裏就更傾向於是對方的遊戲閃退了,過幾分鐘就會重新上線。

結果一晚上都沒見到人再出現。

煙渺渺:“…………”

所以到底要不要問啊!再不問人家可能就又跑路了!!

要麽就……以自己的名義問一下?順便提醒一下前情緣那人是騙子?

雖然是前情緣,但畢竟認識過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