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昏官

隨著春闈一日日推近, 不止陳氏接連找季央去廟裏為季宴祈福,陸念也邀她去登高樓為陸謙和季宴掛祈願牌。

登高樓是一座九層翹角飛檐的塔樓,一路上到頂層, 站於憑欄處向下看恰能看到翰林院的官署,時辰好的時候借著陽光照射還能看清牌匾上翰林院三個大字。

所謂非進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如內閣,雖只是坊間傳頌的一句話, 但也能表明翰林院是每個學子寒窗苦讀的所求, 所以不知從何時起, 春闈前在登高樓的頂層翹檐上掛上祈願牌, 也成了一種傳統。

登高樓裏人擠人的多,季央讓螢枝和跟隨的護衛候在外面,自己與陸念進去。

二人從眾多學子間走過, 一層層往樓上走, 當看到翹角檐下已經被掛滿了寫有名姓的祈願牌時,季央一個早知道結果的人,硬是也被弄得緊張起來。

“掛高點是不是顯得心誠。”季央問一旁的陸念。

“興許是吧。”陸念墊腳將寫有陸謙名字的漆紅牌子掛到了檐下。

看著被風吹動輕晃的牌子,陸念拍拍手,算是落了樁心事,轉頭對季央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大哥他自己不肯來, 非要我來替他掛,這下回去總算不用再遭他念了。”

季央笑笑, 將自己手裏的牌子也掛好, 打趣道:“怎麽催我的是你,抱怨的也是你。”

陸念一雙杏眼睜圓,不敢置信道:“阿央, 你怎麽都不見從前那般小意溫柔了?”

季央見她不止說得誇張,還一副“你若是不哄我,這事指定是過不去”的嬌蠻模樣,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指尖繞著手絹,掩在嘴前,季央順著陸念的話溫柔細語道:“嗯,是我說錯話了,這事都怪陸謙,怎麽好煩勞我們念念如此幸苦。”

含笑揶揄的語調惹得陸念一通臉紅,她斜嗔了季央一眼,“從前怎麽沒發現你也討厭的很”她壓低聲音湊近道:“可是跟裴大人學壞了?”

季央最禁不住陸念每回用裴知衍來打趣她,臉頰爬上一絲紅暈,輕聲啐她,“休要胡說。”

同是顰嗔之間,一個冶艷柔媚,香嬌玉嫩,一個是雪膚花貌,古靈精怪。

二人站在憑欄處,不知不覺就引了樓內不少書生看了過去。

季央拉拉陸念的手,“既然掛好了,我們換處地方說話。”

順著樓梯往下走,萬分不巧,與正往樓上走來的楚錦儀打了個照面。

樓梯狹窄陡長,必是有一方要讓的。

楚錦儀仰著下巴掃視過二人,看向季央時眸中的怨毒半點沒有遮掩。

葉青玄屍骨未寒,她竟然能笑得這麽開心,沒有一點傷心難過,若不是有定北侯府撐要,她恨不得把季央撕了。

楚錦儀冷笑道:“本郡主還當是誰。”

季央朝她微一頷首,“臨陽郡主。”

季央可以不用行禮,陸念卻不行,她屈膝道:“陸念見過郡主。”

楚錦儀的看不起都寫在了臉上,一個是私生女,一個是死了生母的小戶嫡女,還真一個個攀了上來,改了命,難怪兩人能交好。

季央是不指望楚錦儀能對她有什麽好臉,她不在乎,更不會湊上去。

季央看了看楚錦儀捏在手裏的祈願牌,不知她是為誰而來,也不在乎,她側身道:“想來郡主急著上去,你先請。”

她以為讓個道就能示好了?楚錦儀如何能忍下心裏的憤恨,在走過季央身側時故意撞了她一下。

楚錦儀原只是想出出氣,沒曾想季央半只腳踩在台階外,本來站的就不穩,被她一撞一帶,竟整個人像後仰去。

楚錦儀大驚失色,若裴家人因為她出什麽意外,不說裴知衍,父親也要訓她。

陸念立刻反應過來,卻也只抓到她一片袖子,慌亂之下,一只手臂在後面穩穩托住了季央的背脊。

見季央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楚錦儀才松了一口氣,臉色依舊繃緊,“你沒事吧?”

季央心口砰砰直跳,心有余悸的攥緊手心,這個楚錦儀真是喜歡葉青玄喜歡瘋了,她與葉青玄分明什麽關系都沒有,她還要敵視她那麽久,季央再好的脾氣也動了怒。

這時背後又傳來一個男子的問話,“姑娘沒事吧?”

幾人這才注意到方才扶住季央的男子。

季央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回頭去看去,驚詫道:“是你?”

這個正一臉痛色揉著自己手臂的男子,不就是她早前在平青縣客棧遇見的那個書生,梁應安。

梁應安更是一臉驚訝,“裴夫人,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再見了,怎麽不見裴公子?”

楚錦儀看季央不僅沒事,還能談笑風生,她來回看著兩人,沒有征兆的勃然大怒,“沒事就別擋路。”

梁應安被這陣仗給嚇了一跳,忙退到一邊。

楚錦儀走後,季央見梁應安還在揉著手臂,不好意思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