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遊湖

雨還在下個不停,瞧著不大,可就是稀稀落落的絆人腳。

陳氏不住的往外張望,季央已經去了許久也不見回來,她不免有些掛心。

想說去尋,可又走不了——

她接過秦氏遞來的果盤,笑說:“夫人客氣了,我自己來就行。”

定北侯府與季府並無什麽私交,她和秦氏雖也曾在宴上見過幾回,但都只是簡單的寒暄,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態度,讓她有些吃不準是怎麽回事。

秦氏面上帶笑,見她不時看向外面,聲音柔和道:“這雨恐怕還要些時侯才能停,季夫人就陪我坐會兒。我也是難得與誰如此聊得來,你可別嫌我啰嗦了。”

“怎麽會。”陳氏連忙也笑說,“我也與夫人相談甚歡,只是我見央姐兒去了許久也沒有回來,不知是不是教雨給攔了。”

她眼裏的擔憂不是假裝出來的,陳氏做為季庭章的續弦,能如此關心自己的繼女,讓秦氏又多生了幾分好感。

“有裴凝與她在一塊,你就不必擔心了。”

陳氏笑著應聲,“夫人說的是。”

兩人坐著閑談,為了不限突兀,過了許久秦氏才狀似無意的把話頭往季央身上帶,“說起來,我還欠了央姐兒一個情呢。”

陳氏不解的問:“這話怎麽說?”

秦氏將早前去胡同買月糕一事說了出來。

陳氏道:“竟還有這事?”

秦氏笑著點頭,如果不是柳葶眼尖,將人認了出來,她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出。

坐在陳氏身旁的季瑤扯扯她的手,指著柳葶說:“我記得,那日我和長姐就是將月亮糕讓給了這位姑姑。”

柳葶朝她笑笑,“二小姐還記得奴婢呢。”

季瑤點頭,沖她甜甜笑,“記得。”

兩人說著話,就看到廊下走來兩人,正是去了許久的裴凝和季央。

秦氏笑道:“這不就來了。”

季央此刻看到秦氏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前世她最後一次見到秦氏,是她將休書給自己的時候——

“你現在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外面的人不能攔你,你走吧。”

“世子費盡心機也要讓你好好的,你不能白費了他的苦心。”

那絕望的一字一句,還清晰可聞。

季央咽下喉間的苦澀,悄悄吸了吸鼻子,決定原諒裴知衍方才哄自己說去取傘,結果一去不回,只讓丫鬟來接她的事。

她上前向秦氏行禮,“季央見過夫人。”

秦氏柔聲一笑,“不必多禮。”

她方才只遠遠地看了一眼,這會兒才算是能好好看仔細了,模樣確實如高義所說,生得極好,性子瞧著也柔順,禮數周全,不是那種憑著有幾分姿色就好生事端的。

想到自己兒子的終生大事,興許就落在季央身上,秦氏看她是哪哪兒都滿意,都恨不得現在就把親事給定下了。

看到秦氏望著自己時,眉眼間滿是歡喜的打量,季央思緒明朗起來。

先是裴凝邀她賞花,又留她一人在花圃裏,偏就那麽巧,讓她在空無一人的花圃遇見裴知衍,又那麽巧等到裴知衍走後裴凝才出現,而秦氏還獨獨請了陳氏與自己做伴,一件件擺在一起都巧合的離譜。

想起那日陸念與她說起的,秦氏著急要為裴知衍尋一門親事……莫不是,瞧上她了?

季央覺得不可思議。

可接下來的談話越發讓季央確定了,就連陳氏都品出了味來。

臨走時,裴凝親自送了幾人出府,她對季央笑語道:“我與你一見如故,都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

季央心中一暖,倒不是因為裴知衍,而是她本就想與裴凝親近,“夫人想見我了,隨時派人來府上說一聲就好。”

裴凝笑著點頭,“快上馬車吧,別淋雨了。”

季央對兄長是什麽態度還不說不準,但就從方才那兩件事上看,兄長對季央一定是不同的,只怕是他自己後知後覺還不知道罷了。

這時候就該讓她這個做妹妹的好好在後頭推上一把。

季央與裴凝告別後上了馬車。

裴知衍離開集芳園就讓高義駕著馬車往衙門去。

高義一路上都忐忑不定,世子若是劈頭蓋臉教訓他一頓他也就安心了,這樣不聲不響才最是折磨。

裴知衍跨入屋內,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高義一聽可還了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世子,您就是賞屬下吃軍棍都行,可千萬不要趕我走啊!”

裴知衍正心煩意亂,被他這一嗓子擾得更是太陽穴突突的跳,本不想跟他計較,這會看來都不行了。

他坐到寬大的紅木雕花背椅上,身子微微前傾,小臂橫在膝上,擡起眼梢看向高義,“膽子是越來越肥了,說說,都跟我母親說什麽了?”

裴知衍一早就猜出是高義在後面多舌,他勾唇冷笑,“還想討軍棍吃?是以為我舍不得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