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國留學的日子裏1(第2/3頁)

降谷零剛認識黑櫻桃的時候對她就是普通的厭惡,在這方面降谷零算得上一視同仁,對所有黑衣組織的成員都是同等程度的厭惡,絕不厚此薄彼。當然琴酒算個例外,他起步要稍微高一點。

後來見識到黑櫻桃極端天真又極端殘忍的一面,降谷零對她是忌憚大於厭惡。那時候他真是想不通怎麽會有人做到既天然如陽光又陰暗似深淵,平日相處時她可以用一雙那麽充滿朝氣的眼睛溫柔地望著你,甚至能讓你忘記她的身份,但是轉眼間又可以扛起狙擊槍面無表情地收割人命。

降谷零甚至一度懷疑過這個人會不會精神分裂。

直到發生了那次多羅碧加公園的事件,那是黑櫻桃第一次救蘇格蘭。降谷零承認他當時想辦法坑黑櫻桃的時候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在他內心挖到一絲絲的不忍或愧疚,就是一只烏鴉飛到他心裏也要叫一聲好黑,但是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黑櫻桃卻主動選擇了幫助蘇格蘭時,降谷零真的有些吃驚。

也是那時候起,降谷零發現黑櫻桃其實很信任他——不然她不會在他面前說出那麽一番被琴酒聽到要立刻切腹自盡的話。

降谷零的理性告訴他這是組織成員,她信任你是好事,但你不可以完全相信她。

但是人類之所以為人類,就是因為很難有人能徹底憑著理性行事。何況是在黑衣組織這樣的地方,沒有在這裏生存過的人不會明白來自黑暗裏的信任多麽彌足珍貴。

和那些陽光下開出的花不同,黑暗裏的信任是吸食著鮮血,踩著背叛,傷痕累累地從裂縫中長出的。

即便是降谷零,也沒辦法再對她徹底狠下心。

要辜負一份信任,遠比戰勝一個敵人要難得多。

後來降谷零發現,不止是對他,黑櫻桃對組織裏的全員都有種謎之信任——只有對萊伊,她有種謎之不信任——這不是說黑櫻桃不聰明,恰恰相反,只要給她任務,就沒有能難倒她的,組織裏出了名的任務保障。

但是她眼裏的世界似乎有種神奇濾鏡,就是她覺得組織裏的人都是友善可親的好同伴。

而降谷零自己,似乎是因為搭档的特殊身份,被她劃進了超級好同伴的行列。當然她的好友涉獵範疇也沒有局限於組織,似乎不論什麽貓貓狗狗,她喜歡了,那就是她的人。

這時候再去看黑櫻桃之前的行為似乎就好理解多了。極端天真是因為她眼裏的世界真的很單純,雖然聰明得令人害怕,但出生的時候腦子裏懷疑和警惕這根弦似乎忘記一起帶出來了。

極端殘忍則是因為那些被殺掉的人全都沒有被她劃入圈子,所以她殺起人來不會有任何負擔。好像她大腦裏有一個機制,在她殺人前先把這些人踢出了人的行列,這樣她殺人就不會有任何愧疚感。

降谷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成長環境讓黑櫻桃長成了這種不能不說有點扭曲的性格,不過他覺得這個女孩子還算不上無可救藥,她年紀小,又是從小在組織長大,長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等組織覆滅,降谷零打算替她爭取一番,黑櫻桃富有才華,警察廳的那些人不會輕易放走這樣的苗子,到時候找個心理醫生慢慢治療,雖說自由會受到限制,但起碼命可以保住。

然後又出了蘇格蘭的事。

黑櫻桃對降谷零說出[如果有什麽危險就告訴我,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保護你。]這番話時,他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那時候她的眼神真摯澄澈到讓降谷零不忍心看第二眼,在坦誠與真心面前,陰謀與算計被襯托得愈發汙穢不堪。

如果兩人只是普通的身份,站在普通的地點,降谷零一定會對她說“謝謝”,但是支撐著降谷零不斷堅持下去的理性與正義封鎖了他的喉舌,克制了他的言語,所以那時候的降谷零只是故作無奈地笑了。

“你說什麽呢?”

用輕飄飄的話語把這變得像個玩笑。

但是黑櫻桃是認真的。雖然降谷零不理解為什麽在黑櫻桃眼裏他這麽廢物——降谷零嘗試過反抗但全部失敗了,黑櫻桃的濾鏡一旦立起來,除了她自己沒人能打破——正因如此,黑櫻桃對他有種謎之保護欲。

出於這種保護欲,她沒有告訴降谷零蘇格蘭的真實地點。

降谷零知道這件事其實怪不到黑櫻桃頭上,她身為組織成員,沒有義務幫助一個暴露了的臥底,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告訴他真實的情報。

可是他沒辦法再面對黑櫻桃,在她面前降谷零沒辦法隱藏好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在遷怒。

那種憤怒與其說是針對黑櫻桃不如說是針對自己的無能。

黑櫻桃沒有向他發送蘇格蘭真實的坐標不是蘇格蘭的死因,沒有人比降谷零更清楚這件事,害死了蘇格蘭的是那個隱藏在黑暗裏的龐然大物和其下渺小又無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