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沐浴,朕被騙了?

沔州刺史何任山正在慶安縣視察秋收。

這些年他在政務上倒算是勤勉, 只可惜才華有限,沔州的人口一直增長得不多,好在今年風調雨順, 糧食長得不錯, 糧稅收上去後,又能算他一筆政績。

親自盯著一袋袋糧食入倉登記,何任山心情頗佳, 忙活過這一趟,下半年就能清閑許多了。

心情松懈下來的何任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次日他還沒清醒,房門就被砰砰敲響了,來人不是他帶來慶安縣的下屬,而是那個他兒子的護衛,此時本該待在州城的武成行!

“你這是怎麽了?”何任山驚訝地看著他。

武成行原本在宣州開了一家鏢局,因為弄丟了貴重的鏢物, 又不肯出錢賠付,被那商人帶人砸了整個鏢局, 還將此事大加宣揚, 讓武成行再也接不了鏢賺不著錢, 被斷了財路,武成行實在氣不過,上門去打了那商人, 險些將人給打死。後來實在過不下去,經人引薦入了何任山的眼,何任山見他行事歲雖然魯莽,但武藝確實高強,便幫他賠了銀錢, 讓他保護自己兒子。

在何任山的印象裏,向來只有武成行打別人的份,從來沒有見過武成行這副樣子。此時這人滿身風塵頭發散亂,臉上還有被打出來的青腫瘀傷,衣服上還有幾個腳印!

何任山心裏就是一突,“我兒子呢?出事了?”

武成行忙將州城的事掐頭去尾挑著說了。“少爺回到沔州才沒兩日,就被一夥賊人盯上了,那些賊人膽大至極,不僅無緣無故將少爺打了一頓,還打傷了去給少爺主持公道的差役。少爺以為這些人來頭很大不敢招惹,誰成想昨個夜裏那夥人就闖入了家裏,將所有人都打了綁了,連少爺也被他們劫持了!”

何任山聞言大驚,不敢置信。

武成行繼續道:“大人,那夥人有上百人,個個都是好手,還有上等武器,小人實在不是對手,拼了命才跑出來給您報信,您趕緊點兵去救救少爺吧!”

武成行這一番話說下來,已經在何任山心裏勾勒出了一夥目無法紀、燒殺搶掠的馬賊惡徒形象,對付這種江湖草莽,必須以強橫兵力才能將他們鎮壓。

何楚文畢竟是他的獨子,更何況沔州商貿繁榮,若是被賊匪沾手,何任山這個沔州刺史可是難辭其咎!何任山心急如焚,立刻點了上千人馬趕回州城。

到了州城已經是當日晌午,何任山原本以為這夥人連刺史府都敢冒犯,背後必定不止這麽點人,他甚至已經準備好即將見到沔州城被反賊占據的場面了,誰料回了沔州一看,城門大大敞開著,附近人來人往,壓根不似被匪類占據的模樣。

莫非那夥賊人當真只是來找自家麻煩的?可不該啊!城內府衙以及其他官吏兵丁怎麽會沒有半點反應?

何任山小心地騎馬進城,城門口的守兵見是刺史大人回來,紛紛舔著臉諂媚恭迎,何任山認得出這些人,也沒有被替換。

這個時候,何任山心裏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他開始懷疑武成行那番話裏有水分,但武成行沒道理這麽做,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莫非那夥人其實不是武成行口中的匪類,而是兒子在外邊得罪的什麽貴人,然後昨夜被對方打上門來找麻煩?

何任山有些惱怒,即便對方當真有些來頭,即便他的兒子當真不慎得罪了對方,也不該如此無禮地上門挑釁!不知是哪一家混不吝的後輩,待他抓到了人,定要上門討要個說法!

帶著滿腔怒氣,何任山領著身後上千人馬進了城直奔刺史府。

何府大門此時大大敞開著,門口沒有任何人守著,何任山沉著臉帶人進去,一路過去沒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只有被捆了滿地的家仆哀嚎叫喊。

“大人,他們沒有走!就在正院裏頭!”

“他們把少爺關起來了!”

“他們將這家裏當做了自己的地盤,正不要臉地煮飯吃喝哩!”

聽著這些人的訴苦告狀,何任山心頭怒火越積越高,三步並兩步走進正院裏頭,他倒要瞧瞧是那個不要臉面的!

然而一進正院,何任山面上的怒火就僵了僵。

大晌午日頭正好,照得庭院裏那人纖毫畢現。

他一側頭,看見何任山,先是驚訝地一揚眉,然後便笑了起來,“原來是何刺史回來了。刺史昨日還在慶安縣點糧,這會兒就趕到了州城,當真跑得比箭還快啊!”

何任山呆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張公子,你怎麽會在這兒?”

身後武成行的聲音響起,“大人,這就是那群人的頭頭,昨夜就是他抓了少爺!您趕緊……”

在武成行的心裏,這整個沔州能有誰比自家大人勢大?聽見何任山稱呼對方“張公子”他渾不在意。

然而武成行接下來的話卻被何任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