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77 是一只大色.狼。

鶴爵坐進車裏的那一刻, 小陳便能明顯感覺出他們老板今天非同尋常的好心情。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與葉家小少爺有關,巧了,今天去公司要處理的人也與葉家有關。

小陳安靜的開車, 像往常一樣簡略匯報一整天的行程安排:“老板,按照您的吩咐,把本來定在今天的會議都往後延期了,只有一位合作夥伴需要您抽空碰一面。”

鶴爵用手背撐著側臉,漫不經心的問道:“葉鋼的情況真的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

小陳透過後視鏡看一眼:“比您想象的還要糟糕。”

鶴爵垂下眼睛, 不再說話。

HJ集團是鶴爵一手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矗立在高空中的黑金粗體logo算是炎城北區的地標,葉明成站在HJ大廈32層的會客廳裏, 隔著落地玻璃俯瞰炎城的景貌,這片他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土地和城市,像鐵一樣冰冷,卻百年如一日的奢靡繁華。

會客廳的玻璃門被輕輕推開, 身後傳來年輕男人質感很冷的音色:“葉先生您久等了,我們路上有些堵車。”

葉明成握緊手杖,慢慢轉過身。

門口進來的男人身穿淺棕色長款大衣, 肩寬且平, 身材高大挺拔, 貴氣天成,一雙沉黑的雙眸平淡卻也暗藏洶湧, 有著上位者洞若觀火的從容,也有逐利之人的敏銳和不加掩飾的野心。

這是鶴葉兩家聯姻以來,他們二人第二次會面,第一次是在謝家小公子的生日宴上,不過那晚的時機著實不怎麽好, 給彼此都沒留下什麽愉快的回憶。

葉明成也知道,鶴爵自視甚高,也有瞧不上他們葉家的資本,如果自己不親自上門拜訪,想讓鶴爵去他們葉家,怕是下輩子也不可能的事。

不過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在意誰先邁出這一步,顯然已經毫無意義。

葉明成扶著手杖,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面容卻顯得格外滄桑與老態,幹瘦的身材甚至已經微微佝僂了脊背,看得出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鶴爵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幾秒,脫掉大衣,小陳在旁邊立刻接過,走到沙發前坐下,捏起壺柄倒上兩杯熱茶:“葉先生,坐下說吧。”

葉明成拄著手杖,慢慢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鶴爵讓人備的茶極好,聞起來沁香怡人,葉明成端起茶盞,看著裏面瑩瑩碧綠的茶水。

鶴爵靠著沙發,開門見山:“聽說葉鋼最近的資金流不是很好,五個億的商貸都批不下來?”

葉明成握著杯子的手一抖,裏面的茶水都濺出來兩滴,他吸一口氣,苦笑道:“如今的葉鋼,遠比外界所傳的要糟糕許多。”

鶴爵點頭:“我們家老頭子前腳一撤資,風向一帶,葉鋼在業界就是爛山芋,沒人會想接手這樣的攤子。”

葉明成沉吟:“令尊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腐肉生蟲,魚枯生蠹,葉鋼早就已經爛到了根裏,到了今日,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鶴爵看著他的面色:“看樣子,葉先生今日並不是來攀親拉投資的。”

話說到這裏,葉明成也不再遮掩,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雙手扶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全然換了一副神情:“鶴總,我今日來不是為了葉鋼,而是為了,我那小兒子,小雪。”

從剛才他對葉鋼的態度鶴爵便已然猜到幾分,現在聽他說出來也並不感到驚訝,冷聲笑道:“我說過,葉雪理離開葉家那一天起就跟你們全無關系了,我不會讓你們葉家任何一個人再有傷害他的機會。”

“我知道。”葉明成握緊拳頭,難掩神情裏的激動:“我知道我們葉家對不起小雪,這都是我們的錯,可再怎麽樣我都是他的親生父親,我們有著分割不斷的血緣關系,打斷骨頭連著筋,你不可以,也沒資格就這麽生生斷了我們的父子關系。”

“親生父親?”鶴爵聲音冷沉,像聽到什麽無稽的笑話:“就是你這個有著血緣關系,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生父親,把葉雪理關在地下室整整十四年,十四年,葉明成,人這一生可以有幾個十四年,你幾乎讓他死在裏面,你懂嗎?”

葉明成何嘗不知,他被鶴爵幾句話戳到了心裏最痛的點,瞪大渾濁的雙眼,面部抽搐著,似乎在竭力壓抑著悲痛的情緒,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像只瀕死掙紮的魚。

可他最終還是拼了命的勉強壓制下來,身上的那股勁卻散了,像是被卸了一身的傲骨,脊背彎躬,顫抖著伸出雙手,無言的掩面。

“是我不對,是我該死,是我當年被權勢和金錢蒙了心,我沒用,我害了那孩子,更辜負了他的母親,我不配為人,更不配為人父,可我,可我也想補償他們,只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鶴爵!”葉明成突然又激動起來,不顧流了滿面的淚水,雙眼爆出來的血絲,神情中是五十歲老人的滄桑和偏執:“你給我一次機會,算我求你,我可以跪下來求你,只要你讓我見那個孩子一面,讓我再見他一面,不然有一天就是我死了,到了下面,又該怎麽跟他的母親交待,怎麽有顏面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