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待虞太後用過湯藥歇下後,殷承玉才與薛恕一道告辭離開。

殷承玉走在前頭,薛恕一開始落後半步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但走著走著,兩人就變成了並肩而行,中間相隔的距離明顯逾了矩,幾乎是手臂挨著手臂。殷承玉甚至能感受到微涼的衣料之下、微微發燙的肌膚。

他斜睨了對方一眼,就見薛恕正偏著頭看他,目光如沸水滾燙,帶著極強的侵略性。只不過礙著身後跟著的依仗隊伍,方才克制著沒有太過出格。

殷承玉嘴角勾了勾。

薛恕注意到他上揚的唇角,狹長的眸子眯了眯。在經過景運門時,回首說了朝儀仗隊了句“你們侯在此處”,便獨自跟隨殷承玉穿過了景運門。

景運門在奉先殿西南方,再往前走便連接著乾清門前的廣場。廣場各處有禁軍值守,但都相距甚遠,看不分明。薛恕仗著這一點,大步追上前將人困在了抄手遊廊的廊柱與胸膛之間。

殷承玉似早有所料,並不驚訝,只挑眉看他。

薛恕垂首,熾熱雙唇若有似無落在他的面頰、唇角,像對待珍貴的寶物一般,不舍得立即吞吃下腹,先試探地淺嘗滋味。

“我好高興……”他低聲喃喃:“從未這麽高興過。”

沿著唇角最終覆上那兩瓣形狀漂亮飽滿的唇,感受著唇。瓣相貼的觸感,他並未急於掠奪,而是輕輕摩挲著,描繪它的形狀,感受它的溫度。

那是種和攻城略地截然不同的悸動。

殷承玉呼吸微微快了些,按著他的肩不輕不重斥了一聲“放肆”,卻並不見多生氣。

薛恕便當真“放肆”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沒有太用力,並不會讓人覺得疼,反而有種隔靴搔癢的不滿足感。

殷承玉喉結動了下,與他對視片刻,低聲問:“母後召見你,為何不告訴我?”

“太後並未為難我。”薛恕若即若離地貼著他唇含糊回應。

“到了母後面前,你倒是乖覺。”殷承玉側開臉試圖和他拉開距離,雙唇擦過激起一股麻意。

薛恕不答,唇追過來,還想親。

殷承玉這回卻並未避開,與他鼻尖交錯,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方才在他耳邊低低道:“你與母後之間,沒有孰輕孰重。”他看破了他藏起來的小心思,細長如玉的手指掠過他的側臉,摸了摸他的耳朵:“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明白麽?”

薛恕在那雙漂亮的眼眸裏看見了自己。

只有自己。

在仁壽宮時便苦苦壓抑在心底的喜悅霎時噴湧而出,他陡然用力扣著殷承玉的後腦,不管不顧地親他,用盡渾身解數傳達自己的喜悅。

殷承玉被他的情緒所感染,逐漸迷失在劇烈的喘。息和兇狠的親吻當中。

只隔著一道墻的景運門後,儀仗隊尚還侯在原地。而在遠處的乾清門廣場上,還有巡視的禁軍經過,隱約能聽到整齊的腳步聲。兩人在廊柱的遮掩之下,如藤蔓一般糾纏,氣息相融,身體無限貼近,恨不得擠進對方的身體裏。

曖。昧在四周蒸騰,又被吸入五臟六腑,年輕的身體被對彼此的渴望所充盈。

在薛恕跪下去之前,殷承玉用僅剩的理智制止了他。

薛恕眼角充血,側頸有青色經絡浮現,嗓音艱澀:“沒人會過來。”

殷承玉略微找回了理智,輕輕踹了他小腿一下,聲調喑啞:“你不要臉,朕還要。”

見他不肯,薛恕僵持一瞬,只得遺憾作罷,調整好氣息後,替他將龍袍上的褶皺撫平。

殷承玉壓下了不合時宜的想法,略微平復,才喚了儀仗隊跟上,回了養心殿。

*

自萬壽節之後,朝中再無人提立後納妃之事。倒是有些命婦許是不死心,在入宮陪虞太後說話時,旁敲側擊地提起,但都被虞太後滴水不漏地擋了回去。

皇帝無意,太後不管,眾人這才暫時歇了心思,叫殷承玉很是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只是到底好景不長,到了六月末時,山東等地又傳來災訊——大運河決口,淹了沿河的城鎮村落。

大運河貫通南北,使得南北運輸更為快捷便利,途徑州府也多有受益。但弊端亦十分明顯——大運河開通多年,上遊的河沙逐漸沉積到中下遊,擡高了河床。每年都需要朝廷花費大筆的銀兩,征用大量河工去清理。

若是清理不及時或是遇上大汛,便可能決口或者改道,生出水患。

大燕經歷兩朝帝王揮霍,又多有天災人禍,國庫空虛入不敷出,常常是拆了東墻補西墻。先帝又不重視運河治理,不願調撥太多銀兩。拖延到今歲遇上大汛,運河再次決口。人、畜,房屋等盡皆損毀,只能大批遷移。

災情上報到京中,朝臣關於如何救災又起了分歧。以工部和戶部為首,分成了兩派爭執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