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3頁)

薛恕不假思索道:“與其做困獸之鬥,不如孤注一擲,尚有轉機。”

殷承玉與他想到了一塊去,屈指輕點棋盤,詢問道:“如今宮中禁衛你能調動多少?”

“金吾衛羽林衛都可調動,錦衣衛尚有半數掌於龔鴻飛之手。”

殷承玉粗略算了算,道:“足夠了。”

殷承璟暗中籌謀多年,到底還有哪些倚仗他也不全然知曉,但有金吾衛和羽林衛,能護住景仁宮便足矣。

至於乾清宮……殷承玉眼中劃過暗色,皇帝有真龍庇佑,自不需他這個多余的兒子操心。

“安王那邊如何應對?”薛恕又道:“今日安王剛將姚氏送回來皇子府,姚氏便被軟禁,實在過於巧合。”

他說著巧合,實則覺得就是殷慈光從中做了什麽。

畢竟殷慈光在丹犀冬狩時見過殷承璟的傷,後來殷承璟不能人道的流言傳得滿鄴京都是,他又懂藥理,能猜到真相並不叫人意外。

只是他挑破了這層紙,將殷承璟逼得狗急跳墻,卻不知道目的為何。

“孤去見他一面。”殷承玉站起身來,往外行去。

隆豐帝中風,殷慈光被留在宮中侍疾,二人相見並不費事。

約見的地點定在了太液池旁的囚雪浮廊。

殷慈光後到,只帶了個隨侍的太監。

殷承玉立於廊下,遠遠瞧見一道人影緩步走近。淡青色的身影融在春日裏的垂柳當中,仿佛下一瞬就要化作柳絮散去。

他驟然想起二人在這廊上初遇的光景來。那時殷慈光還做女兒打扮,穿著的襖裙恰也是淡青色,瞧著柔弱蒼白。

“殿下。”一晃神間,殷慈光便已行至近前,先開了口。

神態語氣從從前無異。

不論是扮做女裝時還是恢復皇子身份之後,他都始終將自己放在低處,稱殷承玉為“殿下”,從不以長姐或者長兄身份自居。

殷承玉背過身去,瞧著池邊隨風搖擺的柳條,低聲詢問道:“大哥也要與孤爭了麽?”

殷慈光神色一頓,復雜難辨的目光掠過他的側臉,又轉向遠處。語氣隱隱帶了幾分不甘:“殷承璋爭得,殷承璟也爭得,我為何爭不得?”

“大哥與他們不同。”殷承玉轉過身看著他,神色十分認真。

不論是殷承璋還是殷承璟,上一世的經歷早已經注定他們只能是敵人,而不是兄弟。

但殷慈光不同。

或者說,他以為會不同。

殷慈光與他對視,目光不經意掃過侯在遠處的薛恕,嘴唇動了動似想問什麽,最後又壓了下去。

他錯開眼,嘴角勾起個極淡的笑容:“怕是要讓殿下失望了,我與旁人也沒什麽不同。”

殷承玉緩緩皺起眉,凝視著他,他覺得殷慈光言不由衷。

只是殷慈光顯然不願開口,他再多說也是無益。

“希望來日我們兄弟不會有兵戈相見那一日。”話落,殷承玉與他擦肩而過。

殷慈光望著平靜無波瀾的湖水,沒有回頭。

許久之後,他方才轉身,往乾清宮的方向去。

隆豐帝剛醒,瞧見他後含糊不清地開口,問他去了何處。

自從那日中風之後,他的身體便一日比一日虛弱起來。明明湯藥都用著,但病情卻沒有絲毫好轉,甚至腦子都開始有些糊塗了。太醫院的太醫輪番來看過,卻始終找不到病因,最後只能將之歸結於隆豐帝早年被掏空了身體,以及服用丹藥太多。

因為身體越來越差,隆豐帝對殷慈光也愈發依賴,殷慈光一會兒不在,都要遣人去尋。

殷慈光接過宮女手中的湯藥,親自伺候他喝完,又點了安神香哄著他歇下,方才從寢殿退出來。

高賢揣著手迎上去,低聲同他道:“三皇子下午去了鹹福宮,之後便回了皇子府。如今府外瞧不出來,但裏頭實際已經戒嚴了。”

“繼續盯著,一旦三皇子動手,便趁著皇子府防衛空虛之時,讓人去接觸姚氏。”

“是。”

*

自囚雪浮廊回來之後,殷承玉便去了弘仁殿處理公務。

只是他明顯有些神思不屬,批著批著,筆便頓住了。

薛恕繞至他身後,將他手中的毛筆抽出來擱在筆架上:“殿下若是累了,便歇一歇。”

“是有些累了。”殷承玉將文書扔回桌案上,身體往後靠在他身上,疲憊地嘆出一口氣:“孤真心敬他為兄長,並不願同室操戈。那個位置便如此誘人?”

可他坐上去時,只覺得肩上沉甸甸擔著責任。

若不是他自小被當做太子教養,早已經習慣了肩上的重擔。真讓他選擇,他倒寧願做個閑散王侯。

將頭靠在薛恕腹上,殷承玉仰臉瞧著他,不由又想起上一世兩人的分歧來。指尖繞弄他垂在胸前的帽帶,微微用了些力道往下拉:“你可也想要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