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2頁)

秋姑姑是文貴妃的心腹女官,從前瞧見他們母子時,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但今日卻端起了笑容,極為和善道:“眼見到了年節跟前,內織染局送了不少布匹到景仁宮,貴妃娘娘便讓我通知了各宮娘娘去挑選。”

這確實是景仁宮的慣例,但文貴妃素來針對他們,從前這些東西是絕沒有他們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殷慈光本想拒絕,卻不料秋姑姑先轉了話頭,不容置喙道:“各宮都已經通知到了,如今就差容妃娘娘與大公主了。若是去遲了貴妃娘娘恐怕要怪罪於我。大公主與容妃娘娘還是快隨我過去吧。”

她雖笑著,眼中卻有不耐和催促。

殷慈光與容妃對視一眼,輕輕搖了頭,斂眸道:“那我與母妃便隨姑姑去一趟。”

秋姑姑見他答應,嘴角極快地撇了下,便在前頭帶路。

到了景仁宮,卻並未見其他宮的妃嬪,倒是有幾匹布隨意堆在桌案上。

秋姑姑敷衍地打圓場:“容妃娘娘與大公主來得晚了些,看樣子好料子都被各宮娘娘們挑完了。”

懶洋洋坐在主位的文貴妃卻是笑道:“不妨事,本宮特意給大公主留了一匹好料子,內織染局說是當下最時興的紋樣。本宮穿著顏色有些活潑了,不夠穩重,倒是正適合大公主。”

說著便有個女官捧著一匹水紅色的布料上前。

文貴妃擡手撫了撫料子,指著女官對那殷慈光道:“這是針工局的趙掌司,今日來替本宮量身做新衣,容妃與大公主既來了,也正好叫趙掌司替你們量一量身,好將年節的新衣裳趕制出來。”

她笑吟吟將兩人看著,話雖說得客氣,語氣卻不容拒絕。

那趙掌司已經捧著布匹走到殷慈光面前:“大公主隨我到後頭去量身吧。”

一環接一環的咄咄相逼,就連容妃亦看出了來者不善,面色煞白,想說什麽卻又忍耐著沒有開口。

掩在袖中的手緊握,殷慈光客氣地回絕:“這點小事就不必麻煩貴妃娘娘與趙掌司了,我與母妃的衣裳尺寸,針工局應是有存档,按照往年來就好。”

文貴妃聞言笑容愈盛,竟也不再相逼。

她揮了揮手,趙掌司便捧著布匹退了下去,連著殿中其他伺候的宮人也一並離開。

秋姑姑關好了門回來,身後還跟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一看便是做慣了力氣活的。

殷慈光下頜繃緊,將容妃擋在了身後:“貴妃娘娘想做什麽?”

文貴妃也不與他繞彎子了,方才一番試探,已然確定了殷慈光心中有鬼。

她撫了撫尾指上尖銳鋒利的護甲,聲音在殿內回蕩,透著股陰冷:“大公主?或者該叫你大皇子?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再狡辯也是徒勞。景仁宮是本宮的地盤,你說……若是本宮叫四個嬤嬤將你扒光了驗一驗身,結果會如何?”

欣賞著母子二人蒼白的臉色,她冷笑了聲,目光如刀刺向容妃:“真是人不可貌相,本宮倒是瞧不出來你還有這等膽識和本事!”

木巴爾發現了殷慈光的異樣,也只以為殷慈光是陰陽人,是男女同體的怪物。

不過是因為他不知內情罷了。

畢竟後宮裏哪個女人不想生個皇子、母憑子貴呢?他自然想不到容妃會將兒子假扮做女兒養大。

但文貴妃只略讓人查了查,甚至不需要證據,便確定了殷慈光的真實身份。

她兇狠地盯著容妃,當初她與容妃先後有孕,結果她腹中孩子被克死,容妃這個賤人卻順利生產。

若早知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她絕不會讓殷慈光活到這麽大!

她的兩個孩子都沒了,憑什麽這些賤人的孩子卻能活著長大?

文貴妃眼中閃過狠色,卻又玩味地笑起來:“欺君之罪,也不知陛下會不會看在大皇子的面上赦免了。”

“文貴妃將我們請來,便是聽你說些廢話麽?”身份已經被戳破,殷慈光索性不再偽裝。他安撫地握住容妃的手,目光直直對上的文貴妃。

“做了太子的狗就是不一樣,都敢朝本宮吠了。”

文貴妃冷嗤,揚了揚下巴,便見秋姑姑自屏風後將一個香囊端出來:“你既然如此忠心,便叫本宮看看,太子和你母妃,你選哪一個。”

秋姑姑將香囊送到殷慈光面前:“這香囊裏摻了蛇膽草,佩戴久了可逐漸侵蝕人的神智。蛇膽草磨成粉摻在香料之中,無色無味,便是太醫也查不出來。”

“聽聞容妃的繡件頗得皇後喜愛,這香囊便由你繡完了獻給皇後如何?”她見容妃欲開口,擡手止住了她的話頭,笑道:“先別著急拒絕,先聽聽拒絕的後果。”

她的臉上的笑意淡下來,陰沉道:“陛下最近病了,你說我要是這時候告訴他,後宮裏出了個男女不分的妖物,正是妖物克了龍體,你們母子可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