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殷慈光並未走太遠,就在回廊下站著。

天色已晚,外頭又紛紛揚揚下起了雪,雪花經過廊下明滅的燈籠時,被映出暖色。

他攏了攏披風,定定看著燈籠出神。

寒風卷著細雪撲面而來,那股悶熱之感卻仍未散去,反而愈發強烈起來,連面頰也泛了紅,有某種欲望呼之欲出。

殷慈光用手背給臉頰降溫,只覺得身體燥熱得有些不正常。

給自己把了脈,脈搏快而亂。他蹙眉思索著,陡然間意識到什麽,泛紅的臉便白了些,匆匆扯了扯裙子,便想要折返大殿去尋侍女。

然而還未等他邁出步子,就有一只手從後方捂住了他的嘴,將他往後拖去。對方比他高大強壯許多,力氣極大,殷慈光來不及反抗,便被拖入了後方偏殿的某個房間裏。

殷慈光掙紮著扭頭看向敞開的房門,從喉嚨裏發出悶悶的叫聲想要求救,卻只看見一雙手從邊上伸過來,將敞開的房門合上了。

他的眸光暗下來,已然意識到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局。

而身後之人的身份,並不難猜到。

許是知道求救無望,他的掙紮逐漸弱了下來,身體細細顫抖著,纖長的眼睫不停抖動,有濕潤的水珠滾落。

滾燙淚珠落在木巴爾手背上,讓他心口熱了起來。

美人哭起來,越發勾人。

木巴爾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免得將這嬌滴滴的美人給捂壞了:“公主別怕,待會兒我會輕一些,保管叫公主欲仙欲死……”

他低頭在殷慈光頸間嗅聞,另一只空閑的手已經開始解衣上的系帶。

殷慈光輕顫著,似怕極了。似在風中瑟瑟的柳枝,越是柔弱,越是引人攀折。

木巴爾似乎十分喜歡他害怕卻又不敢反抗的模樣,手上的動作並不急切,甚至還故意放慢了一些,想要欣賞他纖纖弱弱的模樣。

殷慈光垂著眼,掩下了眼底的冷冽。

藏起的手摸到了腰間的銀針,用力握緊。

就在木巴爾將要解開外裳之時,他忽而奮力扭過身體,將那銀針紮入了木巴爾脖頸。

木巴爾喉嚨一痛,下意識松了手。殷慈光趁機掙開他的桎梏,搶過桌上的茶壺便重重朝著他的頭砸了下去。

木巴爾才拔出喉間的銀針,就又被迎面砸了一下。鮮紅的血順著額頭流下來,模糊了視線。

但他到底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並未立即倒下,而是抹了一把臉,猙獰著表情逼近殷慈光:“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殷慈光步步後退,面上故意裝出來的驚慌散去,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

他連退數步,後背已經抵在落地的燭台上。

體內的藥性已經發作,他眼前一陣陣發暈,時而清醒時而模糊,身體的反應也開始激烈起來,若不是冬日穿得厚,恐怕早已經露了端倪。

他將手背在身後,緊緊抓著落地的燭台,看著木巴爾逼近。

必需一擊成功。

他在心裏計算著距離,就在木巴爾伸手來抓他的瞬間,他忽而端起燭台上的蠟燭,猛地朝木巴爾臉上潑去。

那蠟燭有手臂粗,因為長時間的燃燒,燈芯處凹陷下去,中間低四周高,內裏汪著滾燙的蠟油。

木巴爾本能回手護臉,在滾燙的蠟油潑在他手上的瞬間,殷慈光抓住機會咬牙舉起落地燭台,朝著木巴爾狠狠砸了下去。

燭台為銅鑄,極沉。

砸在頭上時,木巴爾只覺得一陣眩暈襲來,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他並未徹底暈過去,眼睛半闔著,瞧見殷慈光朝他走近。

方才的爭鬥中,殷慈光的外裳落了地,木巴爾看見他搖搖晃晃地走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外裳重新穿上,又仔細整理了衣裙,才再次舉起了地上的燭台。

殷慈光眼底一片暗沉,銅鑄燭台握在手中,只要對準木巴爾的頭再砸一下,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然而他盯著木巴爾看了許久,到底沒有動手。

不能殺他。

心中這麽念叨著,殷慈光松了手,那燭台重重砸在木巴爾身上,他撿起地上掉落的銀針,才搖晃著開門出去。

外頭呼嘯的寒風讓昏沉的意志清醒了一些,但體內的藥性未解,殷慈光不敢回大殿,只能朝著不遠處的假山走去……

一直盯著偏殿動靜的女官見他獨自出來,衣裳完好,便知道事情未成,心裏罵了一句木巴爾廢物,給隨行灰衣太監使了個眼色:“你跟上去,我過去看看。”

灰衣太監悄無聲息地跟在了殷慈光身後,女官則去偏殿內瞧了眼。

見木巴爾滿頭滿臉都是血,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時,她也不由恨恨低罵了一聲,費勁挪開了燭台,又去掐他人中。

足足過了一刻鐘,木巴爾才醒轉過來,頭上火辣辣的痛叫他直吸氣。

女官瞧著他狼狽的模樣,想起自家娘娘一番布置,忍不住道:“娘娘費心安排許多,小王子怎麽連個病歪歪的弱女子都制不住?竟還讓人給傷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