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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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冬狩開始。

丹犀冬狩為期十日,第一日乃是宴飲歌舞,皇室勛貴,文武官員,以及瓦剌和韃靼的使者都會參宴。

既是圍獵開始前的放松,也是探明敵情的最好時機。

隆豐帝這兩日在行宮裏過得十分快活,此時坐在主位上,朝兩部使者舉杯之時,頗有些意氣風發。

“諸位滿飲此杯!”

先前因為殷承璋之死,文貴妃哭鬧不休,連帶著後宮也不得安寧。隆豐帝很是頭疼了一陣。他一開始也是心疼文貴妃和二兒子的,還茹素齋戒了幾日,為死去的二兒子祈福。

可男人的悲傷有時候就只有那麽片刻,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雖然疼愛的二兒子死了,可他還有三兒一女。更別說後宮裏還有這麽多年輕漂亮的妃嬪,以後他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於是殷承璋下葬之後,隆豐帝那點子傷懷便徹底淡了。

連帶著對整日怏怏的文貴妃也有些避著,雖賞賜依舊不斷,但自己卻不再往景仁宮去。

文貴妃亦發現了隆豐帝的變化,她尚未為兒子報仇,自然不肯失了帝王寵愛,於是壓下了悲痛,也一同來了丹犀行宮。

在行宮這幾日,她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嬌媚萬千的貴妃,將隆豐帝哄得身心舒暢。

眼下文貴妃坐在隆豐帝身側,手中端著酒杯,目光悠悠轉過席上眾人,最後定在了瓦剌使者木巴爾身上。

這一次丹犀冬狩,瓦剌派來的使者乃是最為年輕的小王子木巴爾,而韃靼使者則是太師阿哈魯。

自北部蒙古國分裂之後,東蒙古為韃靼所占,西蒙古則為瓦剌所占,部落離散,互相攻伐。

而在長城以南的大燕,則是瓦剌與韃靼共同覬覦的肥肉。

三方之間關系微妙而脆弱。

瓦剌與韃靼既向大燕朝貢,又會在實力強盛之時,毫不猶豫地出兵騷擾,想要從實力雄厚的鄰居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而瓦剌與韃靼為了爭奪漠北的話語權,更是連年交戰不斷,不是東風壓到西風,就是西風壓到東風。

而大燕自太祖往後數,幾任有雄心的帝王,都曾數度出兵征討,只是並未如收服平北方諸部。

到了孝宗皇帝時期,更是切斷了同瓦剌和韃靼的一切來往。直到隆豐帝繼位後,才再度恢復了往來。只是彼時國力空虛,隆豐帝更沒有雄心壯志,因此這些年來的對外之策,便是扶持弱小,維持平衡。

瓦剌與韃靼之間,無論誰落了下風,大燕都會出手相助,以保北方諸部內亂不斷,無法完全抽出身來對付大燕。

就在今春,韃靼突襲瓦剌,瓦剌王受了重傷,傷勢不明,瓦剌內部很是動亂了一陣。聽說這位被派來參與丹犀冬狩的小王子木巴爾,是瓦剌王最為寵愛的兒子,瓦剌王一直有意將王位傳於他。

這次之所以讓木巴爾作為使者參與冬狩,一則是為了向大燕求助,二則是瓦剌王有意讓木巴爾與大燕聯姻,以借助大燕的實力幫木巴爾坐穩王位。

這些消息都是文貴妃聽隆豐帝所說。

隆豐帝剛抵達行宮之時,瓦剌使臣便已暗中拜訪過,隱晦表達了聯姻的想法。

只不過隆豐帝顧著面子,並未立即答應——不論韃靼還是瓦剌,皆是大燕的下屬國,需仰仗大燕的支持。這兩百余年來,只有瓦剌與韃靼向大燕朝貢的份兒,從未有過公主和親。

文貴妃抿了一口酒,目光掃過下手的殷承玉與殷慈光,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又很快按捺下去。

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舞娘們穿著輕薄的紗衣,赤足踩在地毯上旋轉。

阿哈魯起身舉起酒杯,用流利的官話朗聲道:“大燕陛下,烈酒當配美人。此次丹犀冬狩,我不僅帶來了北方的烈馬,還帶來了草原上的明珠。”他看向中央舞姿柔媚的舞娘,眼中劃過輕蔑:“請讓我們的草原明珠為陛下獻舞,只有草原女兒的英武,才配得上這等好酒!”

他言辭間帶著隱約的貶低,有敏感的官員,已經皺起了眉。

但隆豐帝懵然不覺,他放下酒杯,叫了一聲“好”。

“將你們的草原明珠帶上來。”

阿哈魯拍了拍手,朝身後看了一眼,便有個穿著黑衣的女子走上前來,站到了中央,

她穿著寬松的黑袍,面孔藏在兜帽下看不分明。但勒緊的腰帶,仍然能窺見幾分姣好的身形。

原先在中央曼舞的舞娘們緩緩旋開,為她讓出位置。

那女子擡起頭來,一雙妙目依次掃過主位上的隆豐帝、文貴妃,最後定在了殷承玉身上。

她掀開兜帽,露出明艷的面孔,朝殷承玉的方向盈盈一笑。接著不等眾人驚艷,便見她腳尖騰躍,信手拉開腰間的系帶,那黑袍便散開滑落在地,露出內裏精致的舞衣。

舞衣之下,纖秾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