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一直未曾言語的隆豐帝這時才出來打圓場:“此事既已說明白,日後便不必再提。禮部好好操辦二皇子的喪事,一應物件都用好的。”說完方才看向殷承玉:“這次山東叛亂得以平息,太子也辛苦了,便好好休息幾日罷。”

對於平亂封賞,卻是只字未提,輕輕帶過。

殷承玉並不意外,他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薛恕並未隨他離開,而是跟在了隆豐帝身後。

陪了一會兒文貴妃,隆豐帝便回了乾清宮。

薛恕亦隨行。

回了乾清宮,隆豐帝在正中的羅漢床坐下,揮退了伺候的內侍,眯眼打量立在面前的少年人。

出去一趟回來,薛恕的氣勢瞧著比先前更足,已經不輸在宮中浸淫多年的高賢等大太監。若不是隆豐帝一手將他提拔起來,也不相信他其實進宮還不到一年。

是把好用的刀,只可惜這把刀卻分不清自己的主子。

隆豐帝端起熱茶輕啜,待他的態度不似從前親近,語氣也是不鹹不淡:“將山東之行說與朕聽。”他著重強調道:“事無巨細。”

薛恕直挺挺立在那兒,似乎並未察覺皇帝待自己的不同。

隆豐帝說事無巨細,他便當真事無巨細地將山東平亂經過說與他聽,只略過了與殷承玉還有應紅雪的部分。

“……就是這些了。”薛恕垂著眸,態度倒是與從前無異。

恭敬,卻並不似其他人諂媚。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將隆豐帝的性子摸得很準。隆豐帝疑心重,實際上並不喜諂媚討好他的人,那樣的人會叫他覺得有所圖謀。他還喜歡攬權,心裏最厭惡的便是爭權的臣子,即便他還需要利用這些臣子打壓太子。

如他這般恭敬卻不諂媚的純臣姿態,才是最讓隆豐帝放心的。

上一世他便是靠著隆豐帝的信任,才一步步鬥倒了高賢和龔鴻飛,將東廠和錦衣衛握於手中,壯大了西廠。

不過眼下隆豐帝對他的態度,顯然是聽說了什麽,又犯了疑心病。

他正思索著,就聽隆豐帝又好似隨意地問道:“朕聽聞這次太子遇險,是你冒死相救?”

“是。”薛恕神色不變,亦未否認,也並未為自己辯解。

“你與太子倒是親近。”隆豐帝語氣不明地感嘆一聲。

薛恕神色坦然道:“太子殿下是君,君有難,臣自當以身相救。”

“朕倒是看不出來,你對太子竟然忠心至此。”隆豐帝神色微沉,已有了怒意:“既如此,那西廠與禦馬監的事務你便不必管了,去慈慶宮伺候太子起居罷!”

他冷冷瞧著薛恕,決心給他個教訓。也好叫他清楚地知道,他該效忠的君是誰!

然而薛恕並未求饒或者露出任何惶恐之色,他只躬身行禮:“謹遵陛下旨意。”

隆豐帝將手中的茶杯砸在他身上,怒道:“滾!”

薛恕毫不遲疑地退了出去。

隆豐帝那一下並未留手,茶杯是實打實砸在了他身上,熱茶打濕了衣裳,順著衣擺流了一路。

薛恕看了看染成深色的衣裳,微微皺了眉,正欲去換身幹凈衣裳,前路便被笑吟吟的高賢攔住了。

高賢早看他不順眼,但無奈隆豐帝寵信他,輕易動不得。如今得了消息,知他觸怒隆豐帝,特意來看他的笑話:“薛監官這是犯了什麽事,竟惹得龍顏大怒。可要咱家幫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薛恕趕著換了衣裳去慈慶宮,不耐煩同他掰扯浪費時間,只輕描淡寫地問:“怎麽不見高督主?”說完之後他才好似剛想起來一般道:“竟忘了,高督主已被陛下發落了。”

他語氣關切,神色卻嘲諷:“如今東廠無人管事,高掌印一人顧著司禮監與東廠,竟如此得閑麽?”

高遠先前借由職權之便,羅織罪名,抓了數名書生屈打成招。結果不想踢到了鐵板,逼得孫家人告禦狀,激起了無數文人的怒火。

此案是殷承玉親自督辦,在離京趕赴山東之前就已經定案。

只不過當時山東叛亂突生,高遠又是皇帝的人,他們沒有等待隆豐帝的處置結果,便去了山東。

回來後他才知曉,隆豐帝得知此事後大怒,為了平息文人們的怒火,直接將高遠斬首示眾了。

高賢手底下還有幾個得力的幹兒子,倒是不太心疼這個同宗兄弟。但聽說他後頭舉薦了自己的幹兒子接替高遠的位置,不僅未被允準,反而還遭了隆豐帝的訓斥。

如今東廠督主的位置就這麽空懸著。

高賢特意來看薛恕的笑話,卻被薛恕狠狠踩了兩下痛腳。

他陰沉沉看著薛恕:“你好得很,只盼太子能用上得你,不然日後若是落到了咱家手中……”自有你好果子吃。

薛恕擡眼瞥他一眼,與他擦肩而過,神色輕慢:“那就不勞高掌印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