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頁)

仵作搖頭:“雖致命傷為斬首,但死者生前多處骨頭折斷,臟器亦破裂。就算沒有斬首,恐怕也撐不過三日。”

也就是說,就算薛恕不動手,孫淼也活不成。

程百川看向高遠:“仵作所言,證實了薛監官之言,高督主可還有話說?”

自仵作上來,高遠的臉色就沒好過。他陰沉著臉道:“孫家的戲園子與孝宗時余孽有牽扯,孫淼又當眾作詩暗諷陛下,撐不住審訊死了,那也是死有余辜!”

言下之意,便是認了。

程百川頷首,不置可否。他看向孫老太爺:“孫興,戲園子一事,你如何分辯?”

先前高遠與薛恕鬥法,孫老太爺一直沒有出聲。眼下程百川問到他了,方才涕淚橫流地喊冤:“大人明鑒,那戲園子早年是出過事沒錯,但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輾轉換了四五任主家!我孫家也是前兩年才接手,怎麽就能將幾十年前舊事扣在我們頭上?!再有我那孫兒寫的詩,乃是仿的古人,他學問差不解其意,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啊!”

薛恕火上澆油,贊同道:“孫淼與一眾書生所做詩文咱家也看過,不過是改了前人詩句好玩罷了,前人之詩詞尚且廣為傳頌,怎麽他們改了就是暗諷了?可別是高督主這些日子太閑了,犯了疑心病,看誰都是賊子余孽。”

事情辯到了此處,孰是孰非已經分明。

程百川也沒少和東廠打交道,這種隨便抓了人屈打成招再去邀功的伎倆也不是第一回 了。

只不過這一次高遠的運道不太好罷了。

程百川心裏有了數,也不著急定案,借口要去查證戲園子的來路,核查孫興所言,要休堂改日再審——他還需將此事呈上去,探探上頭的意思,再行定奪。

高遠是皇帝親信,尚未定案前無法羈押,孫老太爺則依舊要收監在刑部大牢。

薛恕自他身邊經過時,低聲道:“老太爺保重身體,此案很快會有分曉。”

孫老太爺瞧他半晌,到底“唉”了一聲。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成了兩方爭鬥的棋子,但孫家小門小戶,鬥不過勢大的東廠,他只能相信薛恕。

薛恕從刑部公堂出來,剛到宮門口,就被個面生的小太監攔下了。

對方顯然一直等著他,看他回來連忙迎上來,低聲道:“太子殿下命臣來傳話,請薛監官戌時正去一趟弘仁殿。”

今日正是七月十六,酉時末。

薛恕眼底冰霜化開,嘴角勾起了微微弧度:“知道了。”

*

薛恕酉時初就去了慈慶宮。

他回西廠的住所換了一身衣裳後便無事,想著殿下許已經在弘仁殿等他,便按耐不住的提前去了。

只是到了地方,卻發現殷承玉尚在處理公務。

他並未貿然進去,便在外頭尋了個隱蔽的地方候著,生生等到了酉時正,才進去。

大約是特意吩咐過,今日弘仁殿周圍並沒有守衛,殿內也沒有伺候的宮人,連鄭多寶都不在。

薛恕進了內間,就見殷承玉剛剛擱下筆。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他:“來了?”

薛恕“嗯”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心裏眼裏都只裝得下那一個人:“殿下……”

他的眼裏帶著毫不遮掩的期待。

殷承玉勾了唇,指了指一旁小幾上的錦盒:“東西放在那兒了,拿了便回吧。”

薛恕走過去,將錦盒拿起,正要打開,卻聽殷承玉道:“回去再看。”

他聽話的停下手,卻沒有退出去。而是目光灼灼地瞧著殷承玉,追問:“只有這個嗎?”

還真是養肥了膽子。

殷承玉似笑非笑:“你還想要什麽?”

薛恕不錯眼地看著他,喉結幾番滾動,好半晌才低聲道:“殿下。”

想要殿下。

他已經渴望了太久,像一頭餓久了的獸。

殷承玉面上的笑容淡下來,亦長久凝視著他。

如今薛恕這點小心思,他太清楚了。正因為太清楚,所以才不想滿足他。

他喜歡看薛恕明明情動卻不得不克制的模樣,掌控對方的情緒欲望,看著對方陷入自己親手制造的漩渦裏,遠比榻上那點事叫他愉悅。

雖然薛恕顯然更熱衷榻上那點事。

但誰叫如今掌握了先機的是他呢。

殷承玉換了個姿勢,微微傾身向前。紅潤的唇翹起來,抿著絲惡劣的笑:“你上前來。”

薛恕聽話地走近,聞到了雪嶺梅的香氣。

今日的香氣似乎有些濃郁,縈繞在薛恕鼻尖,叫他生出些頭暈目眩之感。

漆黑的眼直直對上殷承玉,薛恕又叫了一聲“殿下”,嗓音低啞。他看見殷承玉朝自己伸出了手,那只手白皙細膩如上好瓷胎,卻偏偏在指尖處暈開一點淺粉,帶出幾分欲來。

薛恕克制不住地抓住了他的手,有些不得章法地握緊,卻又怕力氣太大弄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