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銀喉長尾山雀

實驗室位於地下。

血精靈王國，皇宮地下。

將一個做人體實驗的危險基地建立在自己老巢地下，這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帶領著這些血精靈做人體實驗的領頭人，竟然是一個人類老頭。

換下了身上花裏胡哨的聖女服飾，變成037號的京子穿著慘白的實驗服跟著一位研究人員來到了她的房間。

窄小又空蕩的一個小格子，體型稍微壯碩一點的成年人在裏面行走都會覺得擁擠。

房間裏只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床和一個矮小的儲物櫃子，旁邊是更窄的一個洗手間。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像個簡易的棺材。

將人帶到後，面無表情的研究人員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貓眼空洞無神的幼童摩挲了一下手腕多出的字符——037，這是她的實驗編號。

據說為了方便搜索逃脫的實驗體，這樣的編號一旦留在身上，是永遠無法消除的。就算將那一塊血肉挖掉，再長好也依舊會留下編號。

這一串數字代表著她廉價到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生命。

一向活潑的貓貓們都沉默著。

敦敦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雖然知道這些只是過去的泡影，京子小姐現在就在庇護所裏好好待著，等他們從幻境中脫離就又能見到溫柔包容的監護人。但是……

孩子們溫柔的心已經開始感同身受的悲傷起來了。

哪怕是過去的幻影，但毫無疑問，這都是監護人們真實的經歷。

在異徒和罪神世界他們還能插科打諢排解一下負面情緒。

畢竟整個庇護所都知道玉城先生和金先生睚眥必報、心黑手狠……

咳，淩厲果決，有仇他們自己就報了，根本不需要幼崽們義憤填膺。

但京子小姐，這位沉默溫柔的監護人在貓貓們的印象中柔軟又無害，是必須要好好保護的一片純白凈土。

很生氣，偏偏又做不了什麽。

於是貓貓更氣了。

可能是為了照顧幼崽們的心情，也可能是為了防止讓他們留下心理陰影，與京子有關的實驗過程被跳過了。

……雖然這樣容易腦補過多更讓一群貓貓們擔心，但總比直面要好。

總之，時間再一次快進之後他們看到的就是五歲的京子小姐泡在營養艙裏，外面圍著一群身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為首的正是那個人類老頭。

對方眼眶發紅，神情癲狂。那種神經質的喜悅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完全符合條件的容器，簡直是萬年難得一遇！如果還能保留相應的人格，那她一定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最完美的……”

老頭刻意模糊了最後的話，沒人聽清楚他最後說了什麽。但顯然，現在他所指的就是秦京子。

很快，營養艙被打開，露出裏面沉睡著的實驗體。

隨之冒出的，還有一片極淺的灰色霧氣。

周圍的研究人員們早就遠遠避開了營養艙，只有在旁邊操縱開關的那個白大褂躲避不及時，觸碰到了霧氣。

然後，此人在一眾驚恐的視線中消失了。

並非他逃離了，而是灰霧抹掉了他的存在。

中也看著那一片霧氣和在霧氣中沉睡著的京子，面色復雜：“終焉之霧……”

他和亂步、織田曾在對付一只被世界碎片依附的咒靈時見到京子使用終焉之霧，他當時也猜測過京子身體中被封印著的就是這種東西。

如今親眼見到，卻沒有半點擁有了同類的慶幸，只覺得難過。

他一覺醒來就出現在擂缽街上，只能通過周圍滿目瘡夷來推測自己的來歷。

京子小姐卻是切身感受著自己由“人”轉變為“非人”這一過程。

躺在手術台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改造成某種可怕力量的容器……

中也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終於理解了為什麽鸮先生看著他們幾個時曾經露出那種窒息的表情。

如果說其他幼崽對監護人的感同身受是百分之五十的話，有過相似經歷的中也就是百分之百。

敦敦滿臉驚恐和懵逼的左右看了看，發現前輩們好像都認得那種灰色的霧是什麽。

織田貼心的給他解釋：“那是終焉之霧，只有世界毀滅時才會出現。”

敦敦更疑惑了：“那為什麽……”會出現在京子小姐的營養艙裏？

難道是這個世界要毀滅了嗎？！

敦敦炸毛，差點原地變成小白虎。

自認為自己聰明才智被封印住了的亂步托著下巴似模似樣的推理：

“那個霧也不一定是這個世界的吧。”雖然他們都已經默認這個世界一定會毀滅，但已經總結出規律的亂步很確定終焉之霧是不會這麽早出現的。

太宰挑眉：“哦，你的意思是……”

鳶眼貓貓的視線落在人類老頭後面跟著的一群血精靈研究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