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當然會派人送乘舟”)

接下來兩日沒甚要緊事,只柳遲硯的策論文章獲得博士們的一致好評,被同窗們爭相傳看。

柳遲硯從不愛藏私,有人來探討問題都會認認真真和對方討論,使得不少人對他好感大增。

張博士他們得知此事也是捋須直笑,認為這孩子從前著實被家裏那點事耽擱了。

轉眼到了休沐日,柳遲硯派人去幽王府講了一聲,換了身衣裳準備領著庶弟柳乘舟出門去。

今日乃是去給長輩慶生,柳遲硯不好穿平時素淡的青衫,挑揀了一身錦衣繡服穿好,發上也戴上了精雕細琢的金玉簪,整個人瞧著便是個金嬌玉貴的名門小公子。

襯得他那張本就引人注目的俊秀臉龐越發有冠絕當世的味道。

柳乘舟滿心忐忑地尋了過來,見到柳遲硯的打扮後便是一愣。

他鮮少見到自家兄長穿戴得這麽隆重,大多時候柳遲硯都是陰鷙的,身上仿佛覆籠著隆冬的陰雲,他從小受柳遲硯磋磨,打心裏敬畏這個兄長。

可如今看到恍若天上仙人的兄長,柳乘舟卻忍不住動了動喉結,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驚擾了眼前的柳遲硯。

柳遲硯掃了眼柳乘舟,見他身上穿得比奴仆都不如,皺了皺眉。他望著柳乘舟說道:“你這是準備穿得這麽破破爛爛出去丟我們家的臉?還是想讓表哥替你出面教訓我,說我連身好衣裳都不允你穿?”

柳乘舟回過神來,忙道:“我沒有,哥哥,我沒有。”他面上有些難堪,又怕柳遲硯誤會自己,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沒有更好的衣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柳遲硯皺起眉。他和柳乘舟父子倆沒分家,但日子早就過得跟分家似的,這對父子的衣食住行可不歸他管。

柳遲硯看了眼柳乘舟的身量,覺得和自己差不多,便叫開陽去取一身自己的衣裳來,再取一束發用的玉簪。

他向來講究臉面,若是尋常場合也就罷了,這種要在長輩和外人面前露臉的場合那是必須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的,決不允許柳乘舟丟了自己的臉。

柳乘舟不知柳遲硯的愛講究,聽柳遲硯吩咐開陽去取衣裳和玉簪還有點茫然。

直至開陽臭著一張臉把衣裳禦宅塞到他手裏頭,柳乘舟才不敢置信地道:“這,這是給我的嗎?”

“去換上。”柳遲硯淡聲吩咐,並不想與這個庶弟多說什麽。

柳乘舟見柳遲硯有些不高興了,忙拿著衣裳去側間換。

柳遲硯見開陽氣鼓鼓地立在一旁,招手讓他走到近前來,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鼓起來的臉頰,問道:“不過是身尋常衣裳罷了,你生什麽氣?”

開陽被柳遲硯懶洋洋地這麽來了一下,臉一下子紅了。他哼哼唧唧地說道:“小的就是不喜歡他。”

那天他可是聽見了,長陽侯世子為了那小子惹得他們公子很不開心。不過是個外室生下來的私生子,憑什麽跟他們公子一起去長陽侯府呢?也就他們公子大方,還給他送衣裳送玉簪!

柳遲硯道:“你知道這世上什麽樣的人最多嗎?”

開陽茫然。

“小的不知道。”

他搔著後腦勺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笨。

柳遲硯笑道:“喜歡看別人笑話的人最多。很多時候你的氣惱、憤怒、憎恨、發狂,都不過是徒增別人口中的笑料談資罷了,誰都不會在意事實到底如何,更不會在意你是對是錯。”

開陽點點頭,越想越覺得柳遲硯說得有道理:要是再被長陽侯世子他們找碴或者糾纏,煩心的只有他們公子,外人只會看笑話!

開陽想著想著就目怒兇光:“誰要是敢嚼公子舌根,我就沖上去打爛他的嘴!”

柳遲硯笑了:“那你動手前可得看清楚別人是誰家的,要不然遇上硬茬子我可不出面保你。”

開陽:“…………”

開陽蔫了。

柳遲硯揉揉他腦袋算是寬慰。

柳乘舟換好衣裳出來,看到的便是柳遲硯摸開陽腦袋的一幕。他愣了一下,本來穿上柳遲硯衣裳的興奮全沒了,蔫了吧唧地上前詢問:“哥哥,這樣可以嗎?”

柳遲硯擡眸看了庶弟一眼,發現庶弟臉雖然長相平平,氣質卻還算不錯,要是少那麽點畏畏縮縮,也勉強是個還算過得去的官宦子弟。他點頭說道:“可以。”

等瞧見柳乘舟頭上插著的簪子有點歪,柳遲硯覺得渾身不舒坦,便讓柳乘舟走上前來把它正了正。

柳乘舟心怦怦直跳。

柳遲硯卻已說道:“行了,出發吧,說好要早些去拜見姨母的。在人前記得別含胸駝背,說話也別結結巴巴。”

“好。”柳乘舟忙應道。

柳遲硯頭也不回地邁步往外走。

見柳遲硯的目光沒再停留在自己神還是那個,柳乘舟心裏空落落的。他乖乖跟著柳遲硯出了府,兄弟倆一起乘馬車前往長陽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