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下個道侶會……

席雲岫從酒店醒來已經是早晨。

宿醉讓他頭疼劇烈,昏昏沉沉。

他酒量很好,向來很有分寸。

商場上,人人都說他精明狠厲如孤狼一般。

自從開始做生意,還從來沒在酒桌上喝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離了大譜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回放——

還沒等回放完,房間就傳來門鈴聲。

陳誠正畢恭畢敬站在門外,梳著他標志性的三七開。

右手提著一個外賣湯盒,左手拿著一杯巨大的奶茶。

席雲岫挑起眉毛:“這是?”

陳誠舉起和他極不相稱的超大杯珍珠奶茶,解釋道:“這是您昨晚強烈要求我去買的清湯牛肉面和奶茶——”

“強烈要求”,是一種極其委婉的說法。

孤狼的名聲應該是保住了,畢竟所有人都聽到了他想吃清湯牛肉面的鬼哭狼嚎。

席雲岫:“……”

記憶是個好東西,但他希望自己沒有。

臉色僵硬煞白,但他很快強迫自己恢復如常。

大概是最近傻缺的事情幹多了,閾值有了極大程度地提升。

心中怒氣未消,但是他有些不放心家裏的令狐雪。

昨天的話,雖然是實話,但確實酒後說話沒輕沒重的。

他的心裏莫名焦躁起來,拇指都快把食指磨禿了皮。

拿起手機,裏面的提示音叮叮咚咚響了好一陣子。

是攝像頭的警報。

他和陳誠交換了一個眼色——

令狐雪進了書房?

席雲岫眉頭一緊,只見令狐雪進了書房,徑直走到了他平時儲存現金支票的櫃子前面,翻找著什麽,隨後又找出了一盒子紅印尼。

然後趴在他的書桌上寫寫畫畫。

她的身體遮住了攝像頭,席雲岫看不清她在寫什麽——

但是他知道她在寫什麽。

太知道了。

除了那沓支票,還能是什麽?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席雲岫輕蔑地笑笑,但是嘴角上揚到一半,停滯不前。

看上去更像是個自嘲的苦笑。

他的心裏一抽一抽地難受,連著太陽穴也一抽一抽地跳。

思來想去,腦海裏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拉鋸——

最後還是給王媽去了個電話。

“喂,席總?”王媽接起電話,聽上去鼻音很重的樣子。

旁邊傳來令狐雪擤鼻涕的聲音。

席雲岫有些口幹舌燥:該不會正在哭吧?

王媽鼻音又重了幾分:“夫人正在吃螺螄粉。”

螺螄粉?

席雲岫:“……還有呢?”

王媽又說:“夫人正在點生日蠟燭。”

點生日蠟燭?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拍手的聲音,相當歡快。

他都能看到小狐狸興奮的眉眼了。

席雲岫面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失憶?

真特麽騙鬼啊。

席雲岫滿臉陰沉,一揮胳膊,把清湯牛肉面和奶茶“哐當”一聲,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裏。

頭痛欲裂,血液直沖腦門。

他就知道,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一個字都不能信的。

還好他的防備心很重,萬事留了一手。

但他此刻既沒有捅破別人陰謀的喜悅,也沒有和人鬥智鬥勇的快感。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只受挫的小狼狗,耷拉著耳朵。

“支票的事——”陳誠說,“我在警方那邊報過案了,如果有人提現的話會直接通知警方。”

席雲岫揮揮手:“撤案吧,到時候有動靜直接通知我就行。”

陳誠點頭,“席總,一會兒您是從家還是從這家酒店去機場?”

席雲岫有些迷茫地擡頭:“?”

對了,三啟的案子,他要去日本兩天——

席雲岫混慣了,很少因為什麽事情犯怵。

但是他現在真的有些慫。

這個出國兩天的行程,他反而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不想趕她走,但也不想回去面對那雙看著幹凈極了的眼睛。

-

半個小時前。

小狐狸抱著尾巴從床上醒來,揉揉發酸的眼睛,開始收拾衣物。

她要走了。

老公的東西她都不會帶走。

她有些氣餒——

她真是絕情谷裏百年難遇最沒出息的。

但好在她還是有骨氣的。

道侶沒修成也就罷了,拿別人的東西可是萬萬不行的。

她把席雲岫給她買的衣服笨手笨腳疊成參差的一摞。

從乾坤袋裏面找出陶夭夭給的離婚協議書。

又去書房找到了摁手印的印泥,一筆一畫寫下了二人的名字——

“身份證號?”令狐雪歪著頭想了想,狐狸鼻子在書房聞了一圈,準確打開了一個櫃子——

果然,裏面放著原主的錢包和證件。

她順道看見席雲岫櫃子裏的照片,風光霽月,盛世美顏。

小狐狸鼓鼓腮幫,嘆出一口子氣:多好的道侶苗子啊,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