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妙

翌日, 晨光熹微,窗外天色泛青。

王舒珩常年淺眠,這一覺無比松快。意識朦朧間他察覺做了個噩夢, 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可是奇跡般的,搖搖欲墜之際他尋到了依靠, 夢魘消失天光大亮,他緩緩睜眼。

無意中, 他緊了緊胳膊,忽覺懷中異樣,指尖所觸皆是軟香。王舒珩身形微頓, 掀開錦被, 借著不算明亮的晨光, 意外看到懷中躺著個人。

少女睫毛輕顫, 面頰微紅, 三千青絲被他枕於身下。不僅如此,兩人胳膊相擁,是一個無比親密的姿勢。

王舒珩嚇了一跳, 只以為還在夢中。雙手如被火燒一般, 他迅速收回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見姜鶯咕噥著又往他靠了些, 攀在腰間的小手也緊了緊。

她輕輕蹭了蹭自己胸口,並無意識:“夫君。”

這聲夫君, 讓王舒珩如墜冰窖。他霍然起身,第一反應是去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他身上依舊穿著平日就寢的那身裏衣,並無異樣,再看姜鶯雖緊緊依偎著他, 身上倒還算妥帖。

即便如此,對王舒珩來說也實屬驚嚇。他起身下床,隨手撈到一件外衫穿在身上。這一動作驚醒了姜鶯,她揉著眼睛躺在床上,顯然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懵懂問:“夫君,這便要起了嗎?”

看窗外天色,似乎還早的很呢。

王舒珩甚至不敢轉身看她,聲音鎮定但臉上俱是慌亂,道:“我有事,你繼續睡。”

“哦。”

姜鶯並沒有懷疑,以她的作息這會能睜開眼睛已是不易。聞言拉過錦被蓋住腦袋打個滾,又睡過去了。

屋外,王舒珩奪門進了書房。他看上去穿戴整齊,風姿朗朗,與往常那副冷心冷欲的模樣毫無二致。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下腹的異樣和脹痛感是騙不了人的。

瘋了吧!

姜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他他怎麽能對人家有這種念頭。自把姜鶯騙到王府後,兩人不是沒有親密的接觸,但王舒珩時時提醒自己,姜鶯遲早要走去泉州的。說白了,他願意淌姜府這趟渾水,不過因為姜懷遠曾經雪中送炭,又或許因為那聲賢弟?

不可避免的,耳邊再次響起姜懷遠那聲賢弟。一個稱呼而已,王舒珩以前並不在意,姜懷遠喜歡就隨他去。而現在,只覺那聲“賢弟”猶有千斤重,壓在身上快要讓他透不過氣來。

王舒珩完全不記得昨晚怎麽回事,以往兩人都自己睡自己的,床榻中間猶如隔了一條河道,涇渭分明。可昨晚到底是誰先越界,怎麽越界,現在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他凝神,身下的脹痛感和起勢並沒有改善,許是因為兩人昨夜相擁而眠,這會王舒珩身上也沾染了少女香氣,若有若無勾的人心癢癢。

一個正常的二十四歲男人,與女子同眠整夜沒點反應怎麽可能?王舒珩說服自己,對,這是一個正常男子該有的反應,他又不是不行!只是不好□□!

想清楚這點,王舒珩去浴房梳洗,不過這次在浴房的時間,比往常格外久些。

今日無事本不必外出,但王舒珩還是出門了,潛意識裏,他有些不敢面對姜鶯。獨自從王府出來,並沒有想好該去哪裏,無意中,他便看到了姜府大門。

自從姜家二房三房離開平昌街,姜府已經空置許久。平昌街是臨安最早的街道,處於鬧市又鬧中取靜,地段絕佳。往年平昌街是非常熱鬧的,王府姜府恍若兩顆互相點綴的明珠,平昌街注定備受矚目。

後來即便王府出事沉寂,因為大梁首富的存在,也不至於沒落。而如今,姜府凋零,王府行事低調,平昌街褪去繁華,大清早不免冷冷清清。

昨夜下過雨,王舒珩走進姜府時,已然聞到一股嗆人的黴味。他來姜府的次數不多,記憶中這裏除了堆金積玉,便是喧囂人聲。不過才數月,便荒草叢生,屋內家具東倒西歪,窗柩半朽,仔細一看房檐屋角已經結了蜘蛛網。

王舒珩去了姜府祠堂,一如所料的破敗。當初姜家二房三房被官府勒令搬家匆忙,光顧錢財,連祖宗靈位都沒有帶走。

祠堂光線昏暗,最前方擺放的正是姜懷遠的靈位。王舒珩拿起火折子點燃三柱香插上,望著姜懷遠靈位,他不知怎麽開口,半晌才幽幽道:“姜鶯現在很好,若她願意本王會一直護她,只是”

只是以什麽樣的身份,該是說不準的。

王舒珩心裏很亂。若數月前,他能信誓旦旦說姜鶯與自己毫無幹系,但是如今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話底氣不足。

他沉思的時候,忽聽隔壁一陣響動。王舒珩目光淩厲,喝道:“誰!”

他追出,只見四周空無一人。出於謹慎,王舒珩在祠堂周圍又尋了幾圈,沒發現異狀這才作罷原路折返。

回至玉笙院時,姜鶯才由小鳩伺候著梳洗完畢。她性子本就懶散,睡到日曬三杆是常有的事。姜鶯凝望床榻出神,她昨晚睡的迷迷糊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依稀記得今早夫君起床格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