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門

看清來人, 王舒珩拔劍的手微微頓住,狹長鳳眸變得淩厲,“姜鶯, 你可知現在什麽時辰?”

床榻一側便放著滴漏,姜鶯瞟一眼, 道:“醜時。”

“醜時你不在臥房?”他沉著臉,聲音也低。

姜鶯才不怕他, 理直氣壯的:“夫君不也沒在?”

王舒珩萬萬沒想到姜鶯會夜半轉醒,更沒想到還能尋到書房來。他唔了聲,謊話信手拈來:“看書太累順勢便在書房歇了, 你專門來找我的?”

姜鶯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好像在分辨這話的真實性。半晌, 她釋然地轉過頭去不再糾結。也罷, 一個要去白沙鎮的人, 宿在何處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她以後都要獨守空房了,多守這一兩日又何妨。

她哀怨地望著這個男人,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美人目光灼灼, 若泠泠清泉一般清澈, 盯的王舒珩心裏發虛,發慌,下意識起身哄她說:“走吧, 我陪你回臥房去睡。”

這夜月色如水,周遭格外幽美恬靜。王舒珩哄著姜鶯從書房出來, 邊走邊解釋:“近來我公務繁忙,你莫要多想。以前看書晚了宿在書房是常有的事,以後若再發現我晚上不在臥房也無需來找。”

他輕聲說著,見姜鶯並無反應, 又說:“過兩日去白沙鎮,聽聞白沙鎮胭脂首飾極好,回來時我幫你挑些”

王舒珩自認已拿出最大的誠意來哄人,他沒哄過誰,話沒說完卻見姜鶯臉色愈發難看了。

姜鶯笑了下,問:“夫君真要去白沙鎮?”

“公務在身,豈能不去!”

姜鶯不欲再爭辯了,兩人行至臥房前,她進屋後轉身關門把王舒珩擋在外頭。透過條一指來寬的門縫,姜鶯道:“那夫君便去吧,我會提前好好適應沒有夫君的日子的。”說罷幹脆利落地關上房門,留下一臉蒙的王舒珩。

二十有四的沅陽王,戰場上從無敗績,今夜卻在一個小姑娘這兒吃了閉門羹。他不明白姜鶯在想什麽,只道福泉說的果然沒錯,女人心思難猜,尤其是姜鶯的,難上加難!

本以為只是小姑娘半夜鬧鬧脾氣,誰知這一鬧便不會好了。翌日,王府開始準備去白沙鎮的東西,午膳時王舒珩不見姜鶯,還是孫嬤嬤道:“王妃說等殿下吃完了她再來,省的見面。”

王舒珩覺得這女子脾氣怪誕,前幾日像塊膏藥似的粘著他,轉眼又連見面都不願了,時好時壞根本無規矩可言。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二位主子鬧別扭,王舒珩不明白姜鶯為何生氣,福泉卻清楚的很。他笑說:“殿下,二姑娘那是舍不得你走鬧脾氣呢,不如帶上她一塊?”

在大梁,官員外放或出遠門辦差都會帶一兩個人在身邊伺候,只要不耽誤差事可男可女。比如這次同行的鄭從事,便帶上一房姨娘,福泉不覺得有什麽。

王舒珩有些猶豫,他嫌麻煩外出從不帶女人。更別說姜鶯這樣的大小姐,平時動不動就撒嬌,出門在外難免要吃苦頭,到時哭了還得他哄。

可想到他一走兩月,姜鶯在府中誰知會鬧出什麽動靜。況且姜家雖搬出了平昌街卻依舊在臨安,人不在自己跟前確實不放心。

正巧,他剛出聽花堂撞上款款而來的姜鶯。少女雲鬢峨峨,修眉輕蹙,許是一晚上都沒睡好,看上去沒什麽精神,眼底也有淺淺的烏青。見了他輕哼一聲,仍是一副幽怨的樣子。

那副暗戳戳使小性子的樣子,看的王舒珩生氣又好笑。終於,在姜鶯與他擦身而過時,王舒珩拉住她的手腕,問:“要不要同我去白沙鎮?”

姜鶯一怔,眼睛霎時亮了。她其實昨晚也想過,若夫君能帶她去就好了。到時她一定看緊夫君,誰都勾不走。“可可以嗎?我能和夫君一起去?”

王舒珩點頭,姜鶯面上陰霾一掃而光,湊近抱著他道:“夫君真好,我喜歡夫君,一天都離不開夫君。”

肉麻的情話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王舒珩食指戳著姜鶯額頭讓她離自己遠了些,囑咐說:“你與我出門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王舒珩一一道來:“第一,此行是為公務在外不準撒嬌,第二不準讓人知道我們的關系,第三你扮作男子。如何,能做到嗎?”

這次同行中有不少人認識姜鶯,王舒珩想著,姜鶯以後極大可能嫁去泉州,在王府呆過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說完見姜鶯不答,又問:“做不到?此行路途遙遠,白沙鎮條件不比臨安,你做不到也”

姜鶯搖頭。她不懂公務也不懂夫君為何要這麽做,但既然夫君願意帶她前往還是不要問東問西了。姜鶯從不覺得自己是喜歡撒嬌的人,不撒嬌不透露他們的關系,她能做到,不過第三條就有點難辦了。

她本打算回屋收拾一箱首飾衣服,帶去白沙鎮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憑她的姿色哪個不長眼的還敢湊到夫君跟前。不過如果扮作男子,那就不能穿好看的衣裳也沒有精致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