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爬墻

翌日又是一個晴天, 時節臨近七月,天漸漸熱起來,午後驕陽似火好像大地都要被燒的冒煙。王府多年前建了冰窖, 田七雄這會正帶人取冰塊。

今日王舒珩與任渠有約,出門前田七雄追出來遞過一盒藥膏, 悄聲說:“二姑娘給的,叮囑殿下一日三次可不能忘了。”

王舒珩自小受的傷不計其數, 這種小傷是不在意的。他不接,反倒輕哼了一聲:“嬌氣!”

還是福泉笑意盈盈接過,與主子出門辦事去了。

與任渠見面的地方在三品樓, 對方已經等候多時。任渠年紀與姜懷遠差不多大, 卻是個從小在臨安討飯的孤兒, 還是得姜懷遠幫助才在臨安有了一席之地。

之前姜懷遠讓置辦藥材去北疆的事便是任渠親自辦的, 他聽姜懷遠說起過沅陽王, 也知兩人私底下交情不錯,心中有一事早想求助於他。

人進了屋,任渠才知威名赫赫的沅陽王乃一介皎若出塵的俊朗男子。他拜過, 一陣寒暄後才將話引到正事上來:“時至今日, 我還是不敢相信姜老爺去了。說出來殿下可能不信,姜老爺福大命大,以前多少次命懸一線都挺了過來。”

“有一次在百越我們遇到山賊, 山賊弓箭射中姜老爺心臟,哪知那天他恰好在胸口放了只玉佩逃過一劫。還有一回被劫匪搶了貨, 誰成想第二日那夥劫匪就被官府端了。姜老爺積德行善,或許這次也能僥幸。”

見過太多死亡,王舒珩要平靜許多,他直奔主題問:“姜府在臨安的商鋪如何?姜懷遠死了交到誰的手上?”

說起這個, 任渠有些得意,“殿下有所不知,自從出了山匪綁劫那事,姜老爺就與各商鋪立了一份字據。商鋪名義歸掌櫃,姜老爺拿八成收入。字據還立了繼承人,如果二姑娘沒失蹤那現在商鋪收入都是她的,可惜二姑娘也沒了。”

正在喝茶的王舒珩嗆了聲,枉他擔心姜鶯錢不夠花,看來是多慮了。

“商鋪這塊姜家二房三房是染指不上了,有字據鬧到官府我們也在理。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姜府裏頭的寶貝,想請沅陽王幫忙想法子運出來。”

瞧姜鶯送東珠時的闊綽樣兒,王舒珩就知道姜府定寶物琳瑯,但他畢竟不是姜家人哪能說運就運。要想保住姜府的東西,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以官府名義查封或以債抵債,來日姜鶯恢復記憶再另作打算。

任渠一聽這法子,拍手道:“查封的法子好!如此一來姜府不能住人,誰都不能動裏面的東西。”

王舒珩搖頭:“懸案查封,重案抄家,況且聽聞姜懷正任職於臨安督水司,在官場應該有些人脈。姜府又沒惹上什麽懸案,怎麽查封?”

“這”任渠無言以對。

談話就此中斷,不過得知商鋪還在不影響北疆藥材供應王舒珩便放心了,至於姜府還須從長計議。

臨走前王舒珩囑咐任渠替姜鶯打點各商鋪的八成收入,任渠不禁問:“聽殿下的意思知道二姑娘的下落?她去哪兒了,我這裏成堆銀子等著她花呢。”

王舒珩點到為止,不再透漏姜鶯一點兒消息。

*

午後暑熱難解,王府做了冰鎮烏梅,姜鶯吃過一碗這會正在跑馬場上遛她的兔子。小兔子能跑能跳,姜鶯追著跑了會腳又痛了,只能坐在樹下歇息。

好巧不巧,她歇息的地方距離那堵白墻不遠。小鳩為她搖扇,漸漸的姜鶯便困了。正打算闔眼睡會,白墻之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叫:“姜鶯——”

小鳩搖扇的手抖了抖,姜鶯也被嚇得瞌睡全無。

她還以為是做夢,睜眼一看,只見白墻之上趴著兩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一個手持折扇生的面若冠玉,可惜一臉風流之相。另一個手持彈弓目露兇光,一看便是人人畏之的紈絝。

叫姜鶯的便是那個手持彈弓的男子,姜府長孫姜棟。

若姜鶯沒失憶,該是怕他的。此人被漆老夫人和曹夫人寵壞了,什麽渾事都做得出來。可惜這會她什麽也不記得,還歪著腦袋想了下自己是否認識他。

“是姜府的人,小姐你回去別出來。”小鳩連忙將人護在身後。

一聽對方是姜府的,姜鶯掉頭就走,她不敢回頭有點害怕:“不是來抓我回去的吧?是不是那個曹夫人叫來的?”

姜棟好友連從瑞一眼看到個小美人,風流的毛病上來輕浮地沖她吹了聲口哨。

身後,姜棟遠遠地又叫了一聲:“姜鶯——”。他剛從澄山書院回來不久,便聽說了家裏的事。大伯父一家三口慘死,姜鶯下落不明。今日他與好友在姜府上樹捉鳥,一不小心蹦到白墻上,竟發現一個極像姜鶯的女子。

姜鶯沒被拐子拐跑?那還不趕緊回府嫁人!

姜棟當即便要跳下墻頭去追,還是連從瑞阻止道:“那是沅陽王府,你敢擅闖不怕他取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