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平蟬(九)(第2/3頁)

魏誠響耳邊響起她笑聲的那一刹那,心裏的絕望簡直無法形容,然而就在晚秋紅藤條纏著她往下拽時,樹藤間突然掉下來一個鐲子,也不知怎麽那麽巧,正好套在了魏誠響手腕上。

所有的樹藤瞬間松弛,將魏誠響掉在了地上。

她摔得七葷八素,就聽見身後有人幽幽地說道:“我找了它八百年,它一直不肯出現,竟然看上了你這個小丫頭。”

那手鐲叫做“破法”,是世上唯一一件無品階的仙器,誕生時就連瀾滄山大陣都瑟瑟發抖。是一代傳奇煉器大師惠湘君除了鍍月金之外,最為瀾滄垂涎的東西。可惜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只在有緣人面前現身,隨著主人身死道消,破法鐲就失蹤了——秋殺自稱是惠湘君的親傳弟子,魏誠響認為她吹牛,這姓秋的多半是頭腦子不太好的坐騎,成精八百年不開化的那種。

因為破法鐲意外認了她為主,魏誠響成了八百年來第一個在大妖邪手上幸存的人。

大妖邪非但沒殺她,還順手替她治好了傷,送了她一整套當年瀾滄劍派內門用的典籍,並臭不要臉地以半師自居。

魏誠響離開瀾滄山沒多久,就聽說了妖孽降世的事,那大妖邪出關後故意跑到楚國境內高調升靈,狠狠扇了三嶽的臉,誘他們派高手下山,反殺項肇。

此時她滿世界宣傳自己要賣項肇靈骨,魏誠響感覺她又要故技重施,不知道這回目標是誰。

秋殺打量了她片刻,“嘖”了一聲:“你看著也沒什麽長進啊。”

魏誠響客客氣氣地回道:“彼此彼此。”

“死丫頭,真不招人待見。”秋殺翻了她一眼,“你知道這十七裏鎮會變成升靈戰場吧?你一個開竅螻蟻,居然還真敢來爬過來。”

魏誠響便道:“修為低微跟言而無信是兩碼事,當年拿了前輩的東西,欠了因果,如今前輩有召,我過來還債也是應該的。”

秋殺便說道:“你看,無依無靠地做‘邪祟’要吃多少苦頭?莫名其妙背一身債,還要千裏迢迢地跑來還命,早說叫你做我徒弟。”

魏誠響面不改色地說道:“敬謝不敏,前輩雖對我有恩,但您為人處世,恕晚輩不能苟同,咱倆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不必了。”

秋殺柳眉一豎:“魏誠響,敢挑我的毛病,你好大膽子。”

魏誠響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回道:“若是晚輩有求於您,自然要討好您,現在雖然是我自願供前輩差遣,那也是前輩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秋殺頓時像個無理取鬧的幼童,把臉一撂,發脾氣道:“我討厭你!”

魏誠響料她不能一掌拍死自己,絲毫不慣著她:“那可不是巧了,我也是啊。”

秋殺:“……”

她憤憤地生了半天悶氣,眼珠一轉,忽然又神秘地笑了:“你會後悔的,小鬼。有一個大秘密我本來想告訴你,你這樣氣我,我不說了。”

這反復無常的大妖邪嘴裏沒幾句人話,被她帶跑就輸了,她嘴裏的“大秘密”多半是“你牙上有片菜”之類,魏誠響經驗豐富地將自己的牙檢查了一遍,一點也沒往心裏去:“晚輩這點微末修為,給前輩助拳恐怕不夠格,不知您叫我來有什麽差遣?”

秋殺擺擺手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我要用破法鐲。”

魏誠響一愣,扣住自己手腕。

一枚隱形的鐲子在她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露了面,夕陽下泛著融融的光,因過於精致,與她那一身破衣爛衫格格不入。

鐲子是內外兩個環嵌在一起的,外圈刻著繁復的鏤空花紋,正好能透出裏圈上的銘文,仔細看,那銘文在不斷變化,盯一會兒就讓人頭暈目眩。

“項肇死在我手裏,三嶽這回想必不敢輕敵,大概準備傾巢而動。我勢單力薄,幹不過這些仙尊,所以已經給昆侖、淩雲的人都發了信。玄隱麽……呵,玄隱應該會比較防備我,不過好在他們自己養的魔頭會替我將林熾那賤人引來的,到時候此地四大門派齊聚一堂,豈不熱鬧?”

魏誠響皺了皺眉,便見秋殺近乎溫柔地撚起她的手腕,撫過破法鐲,指尖輕輕一撥,破法鐲裏圈就飛快地轉動了起來。片刻,一個銘文從裏圈浮出來,正好透過外圈的鏤空現身。

魏誠響的靈感立刻被觸動,隱約感覺周遭湧動的稀薄靈氣不自然地旋轉了起來。

秋殺一笑,回手從她的銀盤裏摸了一張彩票,拆開一看,裏面竟是一張幾百個小孩都沒抽出來的“絕品”簽。

“我的了。”秋殺不客氣地從她貨架上挑了一頭金甲猙木雕揣進懷裏,又對魏誠響道,“他們都垂涎湘君遺物,各自不安好心,到時候場面一定要多亂有多亂,但這還不夠。我要你將整個陶縣圈進破法鐲中,讓這鬼地方再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