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森鷗外看清楚來者後, 沒有特別驚訝。

只是額頭上冒出的青筋沒能忍得住，森鷗外對鹿島清抱怨：“高層大廈的落地窗玻璃修補起來會很貴的。”

森鷗外的語氣聽起來倒是沒有多少驚訝，看樣子早就猜到鹿島清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他。

為了表示自己想要友好交流的態度。鹿島清主動松手把自己的武器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熟稔地對著森鷗外說：“談一談？”

鹿島清的話剛說出口, 森鷗外就分清楚了——眼前這個人，不是當初他在實驗基地裏最後看到的那堆復制品。

或者說，眼前這個人就是那一堆復制品的本體。

森鷗外坐回椅子上, 笑了笑：“我沒想到出現在這裏的居然會是你。”

他稍微一想之前的事情也明白過來。

“怪不得，原來之前也都是你。”

森鷗外指的是之前鹿島清還為他工作的時候。

如果是那個本體的話，那之前發生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被坑一下也不算意外。

鹿島清沒有接森鷗外的話，他轉而問了另一個更關心的問題：“當年的計劃是什麽。”

鹿島清一直都記得。

記憶裏那座模糊存在的海島, 一望無際的大海和高高的電網圍欄, 他和另一個小孩坐在院子裏一起發呆。

這就是鹿島清認知裏，自己六歲之前全部的記憶。

也只有這一幕的記憶。

偏偏鹿島白就比鹿島清小了六歲，鹿島清前六歲的經歷也不可能問到他弟弟頭上去。

之前鹿島清覺得不重要, 便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件事。

直到中原中也對他說起自己的任務，鹿島清才開始覺得奇怪。

他沒有忘記之前做任務時森鷗外的說辭, 也沒有忘記自己系統在反世界給他偽造出來的身份背景。

既然如此，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

——所謂的系統給他創造的身份背景其實是真的。

他就是反世界的人。

只不過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最後打破世界屏障，流落到了正世界。

系統能找上他來執行這些任務總歸是有原因的。

鹿島清記憶很好, 他還記得早在系統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就說過, 不是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綁定系統去執行任務的。

既然是這樣, 那他總得有一些足夠特別的條件才能被系統選中吧。

如果他是一個反世界出生，最後卻因為意外流落到正世界的人呢？

這個原因足夠特別，也完全符合系統找上他的條件。

鹿島清腦子裏逐漸產生這麽一個猜想, 但是他現在還缺少證據，他對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實在是太模糊了, 得不到有力的證明，鹿島清不敢隨便做出決定。

他必須要確認什麽，然後再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這個時候，單獨找機會和森鷗外聊一聊，就成了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了。

森鷗外果然沒有讓鹿島清失望。

他確實知道一些消息。

森鷗外不是一個好心到會樂於助人無條件幫忙的人。

但凡事也有例外。

如果這件事的嚴重程度足夠，在森鷗外自己解決不了或者付出代價過高的情況下，他是很樂意把情報分享出去讓別人去解決的。

愛麗絲已經被森鷗外打發去睡覺了，可以看得出他對於和鹿島清“單獨會面”的儀式感很足。

回想當初戰爭還沒有結束、日本還沒有戰敗的時候，森鷗外雖然軍銜不高，但是作為一個醫療技術高深的軍醫，他屬於是極其寶貴的高級人員。

戰爭導致人才短缺，特別是某次戰役失敗後，有一車研究員全部都被炸死了，人手嚴重不足後，森鷗外曾經被秘密調去某個軍事基地執行過任務。

而那個在小島上的軍事基地，裏面進行的項目正是和鹿島清有關。

或者說，那座小島就是鹿島清的出生地。

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上托起下巴，戲謔地對著鹿島清說：“本來我是不應該知道這些消息的。”

幾乎島上涉及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絕密。

森鷗外是作為研究員嚴重不足後沒辦法才調過去的候補，本質還是一個醫生，按理來說他只配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對島上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是耐不住森鷗外本人聰明，對這些東西的靈敏度還很高。

也怪當時人手嚴重不足，後期則是快要戰敗的陰雲一直籠罩在實驗基地的頭上，誰也沒有了對實驗室裏的資料嚴防死守的心思。

更是便宜了森鷗外的調查。

他看向鹿島清，壓下眼裏的復雜情緒。

森鷗外接下來準備對鹿島清說的事情，是他隱瞞了十多年的秘密。

和當年實驗基地有關的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到現在，居然只有他一個人還知道這個完整的秘密。

森鷗外秘而不宣了這麽多年，忽然對外說出來，顯然是早有準備，說出來的事情條例清晰，很快就讓鹿島清弄清楚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