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2頁)

他並非不知道有些人暗地裏議論顧楓背叛韓拓之事,甚至那些不服於顧楓的士兵也將此事當做其中一個原因——不願接受一個叛徒的統領。

但,安國公的想法卻與他們不同。

在他看來,顧楓是否背叛過韓拓,並不能成為他是否適合做幽州衛主帥的依據。

換句話說,只要顧楓有足夠的能力,只要皇帝肯認,那麽他因何得到主帥的位子根本不重要。

說到底,道理上來說,不止是軍隊,還有所有的臣民,都是屬於皇帝的,除非你打算造反,不然便不要與皇帝對著幹。

安國公當然不打算造反,他也看不出那些舊部有何人是打算造反的,只不過是一時激憤而已。

他勸誡眾人:若還願留在軍中,便安心跟從,切莫生事。若不然,便解甲歸田,未必不是一條好出路。

可是,仍舊有人不聽勸,一紙奏折便將此事捅到韓啟跟前。

奏折上當然不會講所謂叛變之事,列舉出彈劾顧楓的原因無非是他年紀輕,經驗淺,便是真正出戰的次數也不過兩次,根本沒有資格做軍隊統帥。

這奏折麽,其實講得在理,但,好巧不巧,偏偏捅了韓啟的馬蜂窩。

身為皇帝,韓啟也是絕對的——“年紀輕,經驗淺”。

所以,他當然不會認同奏折上的道理。

事實上,韓啟不單不認同,還非常反感。

從他登基以來,可沒少受那些“年紀大,經驗深”的老臣子刁難,更有些人仗著是兩朝元老,從前深得元和帝重用,幹涉甚至反對他的種種決定。

少年人,尤其是韓啟這種從來沒經過風浪的少年人,往往最是自信心膨脹,容不得旁人指手畫腳。

他登基後,起先還尊重老臣子,表面上肯請教他們——事後聽不聽另說。

到後來,韓啟連這份面子上的尊重都懶得裝,他強硬地下旨命令幾個位高權重的老臣告老還鄉,轉而將那位置上換了自己的心腹——全都是年紀輕、經驗淺,卻與他同聲同氣的。

所以,那封奏折在韓啟眼中,根本不是彈劾顧楓,而是指著他韓啟的鼻子罵:昏君,你想的做的全都錯了!蠢貨!你都不配做皇帝!

收到奏折的第二天,韓啟便頒下聖旨,給顧楓和傅依蘭賜婚。

至於婚期,則是三日後。

顧楓收到韓拓回信時,已經穿起了新郎服,正準備出門迎新娘。

草草將信讀了一遍,除了感嘆姐夫仁心重情義外,心中便只有濃濃的無奈。

顧楓還記得上次傅依蘭對自己刀劍相向,大聲斥責的模樣,既然不能讓她知道真相,也就可以想象婚後兩個人會相處成何等模樣。

婚事辦得極為隆重,然而當事人卻沒一個感到喜意。

傅依蘭便罷了,新娘子有蓋頭擋著看不到臉,她無需作偽。

顧楓可慘了,明明不情願,還得在臉上擺出一副興高采烈、歡天喜地的表情來應酬賓朋。

還好,作為新郎官,太過歡喜便容易喝醉,醉了酒便由小廝一左一右架著,送回了洞房。

傅依蘭從凈房洗漱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穿著喜袍的顧楓四仰八叉的躺在婚床上。

床前站著四個丫鬟,兩個是她自己從家裏帶來的,兩個則是顧家原來伺候顧楓的。

“你們都下去吧。”傅依蘭從其中一人手上接過醒酒湯,“我來伺候姑爺,哦,不,是三爺。”

婚事辦得急促,來不及回京,便是在幽州舉行。

顧景吾在幽州做布政使時買下的院落仍在,顧楓平時便住在此處,新房便也設這裏。

因此,傅依蘭從今日起便是這院落的主母了,她自己的兩個丫鬟不必說,顧楓的那兩個丫鬟也十分聽話,一起低頭退出新房。

“哎,你還聽得見嗎?聽得見就起來把醒酒湯喝了吧。”她不冷不熱地說道。

顧楓躺在床上,紅著臉,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沉。

“哎,姓顧的,你醒醒,我有話跟你說。”傅依蘭上手推了他一把。

顧楓依然沒有反應。

傅依蘭原本尚算正常的面色瞬間變得冷硬起來,她重重地將描金紅碗擲在桌上,轉身回到床邊時,已從袖口滑出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