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已不記得我(第2/2頁)

“殿下,打擾了。”

一名男仆敲門,獲得準許後,他就推門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弧度剛好的微笑。

“殿下,我來清洗您的披風。”

裏維放下手,姿態優雅地往前走了幾步,臉上還帶著一點大男孩的羞澀。

“不必了,母親給我的贈禮,我想自己處理。”

“好的,那麽我先告退了。”

那名男仆躬身行禮,他轉過身,正要出門,卻突然聽到腦後傳來一聲銳響。

原本應是未開封的禮儀長劍,直接貼著男仆的脖頸,森然地刺到了厚重的門板上。

鋒利的長劍釘在門上發出陣陣蜂鳴,戴著雪白手套的手緊緊捂住了男仆即將破喉而出的尖叫。

“噓,”金發王子纖長的眼睫微垂,仍然用極輕極溫柔的聲音說,“這是一場如同落日花般絢爛的舞會,請不要驚擾它。”

一枚竊聽器被王子從男仆的領夾上直接捏碎。

“下次要偷聽,一定要屏住呼吸。”

身後的聲響沒有讓阿蓋爾公爵回頭,他似乎只覺得這是件小事,這些年來,議會貴族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早已習慣,他只看著窗外。

“咦?我還以為謝青燃的那個女兒,今晚不會和除你以外的男性跳舞了。”

處理完畢的裏維脫掉手套,走到窗邊垂眸看去。

舞池的邊沿,那個能輕易奪去所有人心神的少女,似是將手放到一個高大的男子手中。

裏維嘴角微彎。

“也許在別人眼裏,我永遠也不會是最好的那一個。”

“塔塔,她已不記得我。”

-

裏維離開後,奉雪在與希雅和談越在舞池裏就跳了一支舞。

談越和希雅顯然還沒有玩夠,對著一旁等候的其他男孩一伸手指,就再次湧入了人潮之中。

不是沒人偷看奉雪,只是卻無人敢上前開口。

奉雪的開場舞是與那位王子跳的,她大約不會再與別的男性共舞,也沒有什麽人想要在今晚與王子相比。

……除非那人特別沒眼色。

“又見面了,奉雪同學,那個……要不要一起跳個舞?”

奉雪擡起頭,居然見到了個眼熟的人,她好像幫過這個人一點小忙。

“時雨?”

奉雪一開口,時雨就笑眯眯地點頭。

“哎呀,你還記得我。”

時雨擡手放上自己的左胸,正是之前奉雪曾給他縫好衣服破口的位置。

這生著下垂眼,一頭亞麻色的蓬松短發,神態動作像只歡快的狗子一樣的青年,眼中閃著星光。

奉雪原本是要拒絕的,對於重復運動,她歷來興趣不大。

只是在奉雪正要開口時,卻見時雨的視線有些飄忽,像是在透過人群看著誰似的,似乎也不是真的很想與她跳舞。

奉雪想起時雨似乎有被人欺負的嫌疑,便改口問。

“你是……被人脅迫來做大冒險嗎?”

現下那些少年慣用的手段,奉雪也是知道。

先選擇一個難以達成的目標,隨後再找一個選中的人去執行。一般人當然不會乖乖去做,但是如果被威脅的話,即使知道困難也會過來。

在這個年紀,被逗弄的少年少女只要露出羞澀窘迫的神情,就能讓那些荷爾蒙過剩的家夥興奮回味一整天。

時雨聞言一愣,隨後他微微低頭,露出了一絲憂郁的神情。

“啊,抱歉,如果不照做,後果可能有些糟糕。”

“是誰?”奉雪問道。

她神色平靜,沒有憐憫,並不覺得一個人在強勢面前暫時低頭是軟弱無能的。

“如果你願意和我跳一支舞,我會告訴你。”

時雨再次伸手,奉雪沒有多問,將手放上去,進入了舞池。

時雨初時肩背有些僵硬,但隨著幾個動作之後,他變得越來越流暢,舞步也十分優雅。

“這還是我第一次與女性跳舞,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差勁?”時雨輕聲問。

少女的手隔著手套輕輕放在時雨的掌心,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有兩拳寬,但時雨就是覺得溫度似乎特別高。

花了這麽多錢置辦的會場,居然沒有檢修空調麽?

時雨揚起頭,不想與奉雪對視,他隱約覺得,只要一對視,室內的溫度將如火焚。

奉雪低頭看著時雨的腳步,想了想說:“你很準確。”

“一般社交辭令裏,都會誇獎舞步優美吧?”時雨一時沉默,又問,“那麽我和王子相比呢?咳,我是說舞步。”

奉雪回憶:“殿下也非常準確。”

“那麽人呢?”時雨像是純粹八卦,“我這輩子看到王子真人的機會也許就這一次,多少有點好奇。”

奉雪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