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覆沒

二輪炮擊的戰果要更勝於一輪炮擊,殺傷騎軍二百有余。

兩輪炮擊之後,便是分成三段射擊的火銃兵了。

隨著鳴哨聲音,車營中頓時閃爍起無數火光,隨即便是大團大團的濃厚白煙升起,大半個車營好似被煙霧籠罩,嗆人的硝煙味道到處都是。

不知多少鉛彈鉛丸激射出去,比雨點還要細密。一瞬間,繼續沖鋒的騎兵好似遇到了一道無形的墻壁,直接從馬上一頭栽下。

火銃兵分為三層,最外層首先發射火銃,繼而後退,然後第二層、第三層繼續發射,在二三層發射時,第一層裝填彈丸和火藥,三層輪流開火,沒有絲毫停歇。

騎兵們不敢硬沖,開始圍著車陣轉圈放箭,伺機沖陣。

一片呼嘯的箭雨過來,幾個沒有戰車遮掩的炮手,身上中箭,立時慘叫著向後摔倒出去。部分火銃兵有戰車掩護,只露出半個上身,也免不得被利箭射中臉頰面門,大叫撲倒地上。

不斷有人中箭,不過銃兵們還是一排接一排上前,保持著三段射擊。

又有一些騎兵沖得更近,鐵蹄踏破了地上的鐵蒺藜,沖開拒馬,一掠而過,投來了一大片標槍、飛斧、鐵骨朵之類的拋射武器。

車營內開始出現傷亡,幾門火炮已經啞火,若是銃兵一亂,無法繼續壓制,騎兵立時就能沖陣,不過遼東的車營始終不亂分毫,近距離的火銃發射,打在騎兵的人馬上,無論他們披了幾層甲,都是中彈滾落馬匹的下場。

景修還準備了八百人的預備隊,若是哪邊防線支撐不住,隨時可以支援,替換死傷於箭矢之下的火銃兵。

弓箭與火銃對射,一方有戰車為屏障,一方坐在馬上,就是個大號靶子。火銃主要是裝藥填彈,並不耗費多少力氣,只要彈藥充足,就能一直射擊,弓箭卻對臂力有極高的要求,注定難以連續射箭,時間一長,孰勝孰劣,已經不言而喻,不斷有騎兵落馬,其余騎兵則越來越無力。

緊接著,隨著哨官的一聲令下,又是大股的濃煙騰起,三十門小炮再次炮擊。一片鐵雨過去,至少幾十名騎兵被射成了篩子,而且不同於死於刀槍箭矢之人,血肉模糊,十分震撼人心,打擊士氣。

箭雨越來越稀疏,又有一隊銃兵擡出十余架迅雷銃,銃聲細密如疾風驟雨,威力更是驚人。

此時這些大魏騎兵既是畏懼,又是窩囊,早就聽聞遼東邊軍如何厲害,可沒想到竟是這般厲害,自己根本無法突破遼東的車營。

其實這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若是車營的銃兵面對沖鋒的騎兵產生畏懼情緒,或是被弓箭壓制,不能保持連續不斷的三段式射擊,騎兵立時就能沖入車營之中,形成屠殺之勢。可如果車營的銃兵沉著冷靜,就能憑借火力的優勢拒敵於門外,反而是騎兵不能一氣沖陣,就會陷入到被屠殺的境地之中。

說到底,勝敗的關鍵還在於人,同樣的工匠技術,同樣的火器,在遼東大軍和大魏官軍的手中,完全是兩個樣子。

面對遼東的車營連續不斷的三段式火銃射擊,大魏騎軍的表現尚且不如金帳騎軍,僵持了不多時後,甚至沒能沖入車營展開肉搏,不知是誰發了一聲喊,調轉馬頭,接著便開始全面潰退,大批騎兵調轉馬頭,向後狂奔。

只是在逃亡的過程中,遼東的車營又繼續發炮,使得許多騎兵死在了潰敗的路上。

如此一來一回,大魏騎軍已經減員達千余之數。

便在此時,一直在車營兩翼待命的遼東騎兵,終於是動了。

雖然景修這次只帶了一千五百騎兵,不足以在正面戰場與徐載元的騎兵對沖,但追殺幾千已經不成建制的潰兵,卻是綽綽有余。

徐載元通過手中“千裏望”看到這一幕後,臉色蒼白,知道這一戰是徹底敗了。

在他周圍雅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於說話,氣氛壓抑,又有無法言說的恐懼。

徐載元喃喃道:“紙上談兵,紙上談兵,合該有此等大敗,難道真是我大魏氣數已盡嗎?”

不過徐載元很快便回過神來,下令剩余將士嚴陣以待,嚴防潰兵沖散自家陣勢。若是自家陣勢一亂,那便是兵敗如山倒,一千余精銳騎兵就能將他們這萬余大軍徹底殺穿。

如此一來,潰兵就只能四散而逃,免得陷入到被兩面夾擊的處境之中。

這些潰兵,雖然沒有身死當場,但是逃散之後,多半落草為寇,然後被遼東大軍慢慢掃清,只有部分人能夠回歸本隊,自然也要算在傷亡的範疇之中。許多時候,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大部分人都是或逃或降,並非全部戰死。

徐載元也是暗自慶幸,這次遇到的是遼東先鋒軍,兵力不足萬人,想要一口吃掉自己,還是力有不及,只是這潞縣是如何也守不得了,待到遼東主力一到,頃刻間就要將自己包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