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四時劍

果真讓慕容畫猜對了,儒門中人不曾調動大隊人馬,而是打算來一次擒賊擒王,畢竟李玄都還未恢復長生境修為,又主動離開了東海蓬萊島,沒有太多隨行之人,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此時李玄都身邊並無太多高手,慕容畫和石無月都不是隱士的一合之敵,秦素稍好一些,可也只能對付一名隱士。至於其他客棧弟子,主要是負責各種雜務,並不能參與到這種高手對決之中。

然後就見四道身影已經越過院墻,來到前院。

李玄都這段時間的閉關並非療傷或是突破某個境界,只是不斷重復某個過程,就好似站樁、練劍,壞處是極為乏味無趣,好處是隨時可以停下,不怕受到驚擾。

李玄都此時已經被驚動,離開自己的閉關所在,來到一進院子和二進院子之間的二門處,望向四位儒門隱士。

秦素、慕容畫、石無月在李玄都身後站定。

四位儒門隱士一字排開,以赤羊翁為首。儒門七隱士中,龍老人是為首領,其余六人並無明確高下之分,不過赤羊翁擔任謀主的身份,所以在龍老人不在的情況下,通常以赤羊翁為首。

赤羊翁拱了拱手道:“見過清平先生。”

李玄都並不答話,與秦素一個眼神交匯之後,擡手示意秦素三人後退。

秦素若有所悟,沒有強求。

李玄都一振衣袖,向前幾步,說道:“四位今日到此,只怕是來意不善,那也不必廢話了,請出手罷。”

四位儒門隱士交換一個眼神,當真不再廢話,各自取出一把長劍,大同小異,只是在劍首處稍有不同。赤羊翁佩劍的劍首是生有兩角的羊頭,劍身赤光隱隱;金蟾叟佩劍的劍首是一只招財金蟾,劍身上金光燦燦;白鹿先生佩劍的劍首是一只俊美白鹿,劍身上白霧自生,紫燕山人佩劍的劍首是一只振翅紫燕,紫氣縈繞。

四人身形變化,圍繞李玄都站定,赤羊翁站了春位,金蟾叟站了夏位,白鹿先生站了冬位,紫燕山人站了主殺伐的秋位。

李玄都不曾見過此等陣法,卻聽秦清提起過,正是儒門的“四時陣”,那日在萬象學宮中,儒門諸隱士和宋政曾用此陣迎戰李道虛。

雖說李玄都如今修為未復,又丟了“叩天門”,遠不能與當日的李道虛相比,可四位儒門隱士也少了宋政這個長生之人,同樣不能同日而語。

李玄都手中無劍,秦素便將“三寶如意”丟出,四隱士分別出劍阻攔,要打落“三寶如意”,可李玄都只是一揮衣袖,用出“陰陽仙衣”的“袖裏乾坤”神通,便將“三寶如意”卷入手中。

李玄都也不客氣,握住“三寶如意”之後,順勢朝著赤羊翁打去。

兩人一觸即分,赤羊翁向後飄退了十余丈的距離,直到其他三位隱士各自探出一手,抵住赤羊翁的後背,方才堪堪止住了退勢。

反觀李玄都,仍舊是意態閑適。只是他握住“三寶如意”的右手,正在輕微顫抖,顯示出他並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從容。

赤羊翁嘴角一扯,笑道:“清平先生,若論單打獨鬥,我甘拜下風,可是以寡敵眾,那便未必了。”

話音未落,四人陣勢隨之變化,依次輪轉,使得整個荒宅竟是顯現出四季輪轉的奇異景象。時而細雨紛紛,萬物競發;時而大雨滂沱,電閃雷鳴;時而淒風冷雨,秋風蕭瑟;時而大雪飄飄,朔風呼嘯。

儒門的至高功法是亞聖的“浩然氣”,只有三字而已,心學聖人留下的諸多功法也都是名字簡短,根本功法“心力”只有兩字,“四時陣”脫胎於心學聖人的絕學“四時劍”,這套劍訣類似於“太陰十三劍”,不過“太陰十三劍”只有十三劍,而“四時劍”卻有二十四劍,近乎於“太陰十三劍”的兩倍,分別對應二十四節氣,修煉更為艱難,除了心學聖人這位二劫地仙,就連龍老人能未能練全。心學聖人有感於此,將“四時劍”拆分開來,每人各自修煉其中六道劍氣,再組合成劍陣,便是“四時陣”的由來。

七隱士修煉多年,多有默契,若是換成其他山主或者大祭酒,不諳陣法,哪怕是臨時學了,也萬萬比不得七位隱士浸淫多年,配合之間更算不得天衣無縫,便容易給人可乘之機,故而此次只有四位隱士前來。

只是李玄都並不畏懼。

按照三三之數的說法,四個天人造化境對上一個修為未復的長生境,就算不能穩操勝券,也該大占上風才對。可三三之數的前提是雙方並無地利、外物等因素的影響,單純比拼境界修為。如果有其他外力因素影響,便做不得數。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李玄都和龍老人,僅憑境界修為,龍老人高出李玄都一籌,可李玄都身懷仙物,便能勝過龍老人。最後龍老人不得不動用儒門的仙物,才能將李玄都打得三屍神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