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爭我奪(上)

李家之菁華,悉數在清微宗。故而江湖中人遇到了李家之人,便等同遇到了清微宗弟子。唯獨李道通和李世興是個例外,李世興就不必多說了,雖然李道通也會“玄微真術”和“萬華神劍掌”,但真正的依仗卻與清微宗沒什麽關系。

當年李道通孤身一人離開家門闖蕩江湖,偶遇江湖異人,被傳授了“太上丹經”。張靜修、李玄都等人的“太上丹經”得自長生宮中,這名江湖異人卻並非是從長生宮中得來,而是代代相傳。

當年木勾真人功參造化,距離長生境界只剩下一步之遙,建立長生宮,開爐煉丹,廣收門徒,儼然已經有了開宗立派的架勢。後來他刺殺燕國皇帝失敗,身受重傷,逃回長生宮,令弟子將整個長生宮封閉,然後以陣法沉入地下。故而木勾真人還是有弟子門人傳於後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道通也算是木勾真人這一脈的傳人。

以五行而言,“玄微真術”屬東方木,“太上丹經”屬南方火,木生火,李道通以“玄微真術”為根基運轉“太上丹經”,威力更上一層樓。此時李道通已經動了幾分殺意,默運玄功,胸中一口生機勃勃的真氣,雙手掌心赤紅如火,火氣氤氳,只是他將雙掌負於身後,一幹儒門之人卻是無法窺見此中玄妙。

不過這些儒門弟子並非常在書齋裏做學問之人,而是專事處理許多江湖事宜,經驗豐富,自然聽得出李道通口氣不善,故而在說話間也是凝神戒備。

李道通冷冷道:“這少年乃是我族中晚輩,從不曾行走江湖,與你們儒門卻是沒什麽幹系,你們今日興師動眾前來,到底所為何來?”

方宗器笑道:“李老前輩此言差矣,若是從不曾行走江湖,此少年為何會出現在西北?”

李道通加重了語氣:“這就要問你們了。”

儒門尋人,定然不是大祭酒們風餐露宿地親力親為,而是派出門下弟子四下尋找,有了確切消息之後再傳信於大祭酒。

許多詳情,只有李玄都一人知曉,哪怕是龍老人也只能推測,不能確定,大祭酒們交代負責尋人的弟子時只說此少年極為重要,至於為何重要則含糊其辭,故而方宗器也不知其中原委,此時聽得李道通如此一說,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明悟,暗忖道:“大祭酒要我們跑到西北尋人,又說此少年極為重要,如今看李道通的架勢,這少年莫不是李家極為緊要之人。是了,李道通明面上不與李家來往,實則是李家布置在西北的一招暗棋,此時奉了蓬萊島的密令先一步尋到這名少年,既然如此,只怕是李家的援兵很快就會趕到。”

念及於此,方宗器更是堅定了動手奪人迅速撤離的念頭,臉上笑意越盛:“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望李老前輩不要讓我們為難。”

李道通道:“這句話,老夫也還給你們,還請諸位君子先生不要讓老夫為難,老夫已給李家去信讓他們前來接人,若是讓你們把人帶走了,老夫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同族之人?”

此言一出,立時印證了方宗器心中猜測,他不再猶豫,對身後師弟打了個手勢,然後說道:“那就休怪我們得罪了。”

話音未落,一眾儒門弟子同時出手,意在阻攔李道通,而方宗器則是直奔李如碃而去。

“賊子安敢!”李道通怒喝一聲,運轉雙掌,迎上一眾儒門弟子。

儒門功法,一脈相傳,就好似一棵大樹,只有“主幹”,沒有“分枝”可言,如此一來,固然失之於變化,卻也使得儒門弟子在應敵聯手之際可以氣機相通,宛如一人。如論修為,除了方宗器之外,這些儒門弟子無一人是李道通的對手。若是單打獨鬥,其他人只怕在數招之間便要落敗丟了性命,可此時眾人聯手,“浩然氣”連為一體,便是李道通也無法在一擊之間將儒門眾人擊退。

趁此時機,方宗器已經來到李如碃面前,伸手朝著李如碃抓去。

李如碃皺起眉頭,望著方宗器。適才方宗器與李道通交談,他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卻又有些不明白,什麽儒門,什麽你們他們,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嗎?難道那個將自己丟到此處的女人是所謂的儒門之人?

就在這心念電閃之間,方宗器已經近到李如碃面前。

李如碃獨自面對方宗器,下意識地用出李道通教給他的“萬華神劍掌”。

方宗器本沒有將這少年視作對手,只當是一件等待自己取走的物事,哪成想這少年竟是一掌朝自己當面拍來。

方宗器不由一驚,同樣一掌拍出,對上了李如碃的這一掌。

起初時候,方宗器還怕傷了這少年的性命,誤了大祭酒們的大事,故而只用了三成力道,可兩人雙掌一交,方宗器立時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向自己湧來,不由臉色大變,立時由三成力變成了十成力,可饒是如此,方宗器還是被震得後退三步,白凈的臉皮上驟然湧上一抹血紅之色,一口鮮血到了喉頭,又被他強咽了回去。如此一來,他固然保全了面子,卻是一口淤血無法排出,反而是傷上加傷,吃了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