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平客棧

聽得劉謹一如此說,三人也不驚訝,畢竟每次正邪大戰都要有人不幸被卷入其中,運氣好的能撿回一條命,運氣不好的直接死在裏面。

三人互相見禮之後,分而落座,劉謹一又掏出兩枚太平錢,招呼夥計上菜。

兩枚太平錢就是六十兩銀子,放在別的地方,七八桌席面也是夠了,可在明升客棧,就夠一桌的。

若是以前的劉謹一,萬不會如此奢侈,可加入“太平客棧”之後,每月都會有例銀,根據天地玄黃四個級別各有區別,黃字號夥計是每月一枚太平錢,玄字號夥計每月十枚太平錢,地字號夥計每月三十枚太平錢,天字號夥計每月五十枚太平錢,而且特別的差事還會有拔下相應的銀錢,這筆銀錢如何花銷,全看當差之人自己安排,超支了就拿自己的錢補上,還有富余就全歸自己。

如今劉謹一是地字號夥計,每月有三十枚太平錢的進項,換成銀子就是九百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這一年來他沒有如何花錢,所以攢下了不少太平錢,再加上這次還給他批了一百太平錢,算是手頭寬裕,就不計較這點小錢了。

劉謹一可以肯定,如今的龍門府中肯定有許多同僚,各有各的差事。早先的時候,他們還有地盤的劃分,可到了後來,夥計越來越多,他就發現上面變了策略,不再以地盤區分,而是以職責來劃分。比如說他們“跑堂”這一派,真應了一個“跑”字,搜集情報,天南海北到處跑。還有“廚子”那一派,劉謹一只見過一個,好像是西域馬賊出身,擅長用刀,出手狠厲,這一派的人是專門負責殺人的,比如說劉謹一為了隱藏身份而不便出手的時候,就可以交給他們,同時他們也負責對內處決叛徒。還有“賬房”一派,與“廚子”一派就截然相反,幾乎不會出手,從事案牘差事,每月給他們發放例銀的就是這些人。除此之外,就是“雜役”一派了,這一派最是人多勢眾,幹的事情也最多,顧名思義,其他三派做不了、不方便做的事情,都交給“雜役”派,這一派也是魚龍混雜。

說起“雜役”一派,為首的是個天字號夥計,據說是“雜役”的親傳弟子,也是客棧成立之初第一個加入的夥計,地位不同尋常。她稱呼自己師父的時候,常常以“小掌櫃”稱之,旁人雖然不知道其中意思,但都覺得比“雜役”像話,畢竟真讓他們稱呼自己的上司為“跑堂”、“雜役”、“賬房”、“廚子”,怎麽都覺得有些不敬。於是旁人也有樣學樣,一律按照掌櫃稱呼,原本的“掌櫃”自然是大掌櫃,“跑堂”是副掌櫃,“賬房”是三掌櫃,“廚子”是四掌櫃,“雜役”是小掌櫃。在一眾夥計的認知中,“東家”肯定是地位最高之人,還要在大掌櫃之上,所以要格外尊敬,敬稱其為“東主”。

其實韓月之所以如此稱呼石無月,是因為那時候的石無月瘋病未愈,想起一出是一出,她覺得李玄都是大掌櫃,她就該是小掌櫃,她可沒想過什麽三掌櫃、四掌櫃,就只是大小之分,可客棧中其他人不知其意,才有了這樣的誤會,後來石無月瘋病好了,也就不在意這些稱呼上的區分,沒有刻意糾正,如此陰差陽錯之下,這倒是成了客棧中不成文的規矩。

發展到後來,客棧中兩個互不相識的夥計第一次見面,都要互相盤盤道,總有個歸屬問題。一方問:“兄弟怎麽稱呼?”另一方答:“‘跑堂’的,某某某。”一方再說自己來歷:“我是‘廚子’的,某某某。”若是有熟人,還會再多說一句:“你是‘廚子’的,那某某某你認識嗎?”若是認識,這就搭上了交情。若是像劉謹一這種直屬於某位掌櫃,還會多加一句“跟著副掌櫃做事”,旁人就會肅然起敬,多上幾分忌憚。問過歸屬,再論級別,你是玄字號,我是地字號的,那這次行動,你得聽我的。如果兩人級別相同,那就論資歷,誰先進客棧,是前輩,誰晚進客棧,是晚輩。實在不行,老辦法,比拼境界修為,不傷和氣,用江湖上的話來說,那就是搭搭手,誰贏誰說話。

除此之外,“掌櫃”一派和“東家”一派最為神秘,很少有人現身,不過這兩派人隱隱在其他四派之上,只有遇到大事的時候,他們才會露面。

劉謹一記得副掌櫃交代過,這次會有“掌櫃”一派的人來與他見面,不過具體時間還不確定,對方是一名天字號夥計,而且是跟著大掌櫃做事的,與大掌櫃關系不一般。

按照“太平客棧”內部不成文的規矩,對方無論是出身,還是級別,都比劉謹一高出一籌,那麽沒說的,肯定要以對方為主。

劉謹一正想著這些,忽然聽那負刀的漢子大聲道:“劉老哥出手闊綽,我看還是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