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他心通

白繡裳看了她一眼,無怒無厭,讓溫夫人心中沒來由一顫,只覺得白繡裳的目光可以看透人心,自己仿佛被剝光了一般,無處躲藏。

溫夫人此時也明白,這是欺負了小的來了老的,白繡裳可不像秦素那麽好打發,這個女人,與大先生司徒玄策相交甚篤,又與“天刀”秦清不明不白,這些年來被大天師張靜修視作左膀右臂,儼然是正道中僅次於張靜修和李道虛的第三號人物,實在不可小覷。

白繡裳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這位溫夫人說的沒錯,因為兩家親事,紫府的確稱呼我一聲嶽母大人,我們這些長輩都是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必像年輕人那樣害羞的,便認可下來。可話又說回來,我是紫府的嶽母,不是紫府的母親,這一字之差,天差地別,母親都是向著自己的孩子,女婿再親,也只是半子,在有些事情上,我自然要向著我家女兒,而不是女婿。不知道諸位認不認可我這番話。”

溫夫人皺起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謹風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太微真人卻是看得透徹,他牽涉到此事之中,已經十分不智,好在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於是說道:“人之常情,自然是認可的。”

太微真人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認可,認可。”

白繡裳點了點頭,一指李玄都,“若是真如這位溫夫人所說,紫府暗中勾搭有夫之婦,那就是對不起我的女兒,我找他算賬還來不及,如何會偏袒他?”

太微真人也是心思靈通之人,既然決定要亡羊補牢,那就好人做到底,大聲說道:“白宗主所言極是。”

清微宗中最是不缺墻頭草,此時自然也紛紛點頭應是。

白繡裳話鋒一轉,“可話又說回來,誰要是想要憑空汙蔑紫府,那我也絕不會輕饒。”

說話時,白繡裳再度望向溫夫人,卻對太微真人說道:“太微真人見多識廣,應該知道佛家有六神通,分別是‘漏盡通’、‘宿命通’、‘他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神境通’。”

太微真人點頭道:“正是。”

白繡裳繼續說道:“我慈航宗的鎮宗寶典‘慈航普渡劍典’共分四卷,分別是‘劍字卷’、‘心字卷’、‘無字卷’和‘我字卷’,若是提前修煉了‘心字卷’,再去修煉靜禪宗的‘坐忘禪功’,就會必得‘他心通’的神通。”

李玄都聽到這兒,已經明白這是白繡裳解釋給自己聽的。當年他用“坐忘禪功”從蘇雲媗手中交換到了“慈航普渡劍典”中的部分“劍字卷”,也就是“千劍觀音”一式,事後他還覺得奇怪,蘇雲媗為何如此大膽,竟然敢外傳宗門功法,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件事本就是出自白繡裳的授意,換而言之,白繡裳和蘇雲媗都已經練成了“他心通”。雖說“坐忘禪功”講究資質、悟性和機緣,但白繡裳身為太玄榜第一人,自然是無一不缺,練成“坐忘禪功”也在情理之中。

太微真人聞弦知雅意,說道:“如此說來,白宗主已是練成了‘他心通’?”

白繡裳點了點頭,說道:“機緣巧合,修成了此種神通。所謂‘他心通’,說得簡單些,就是查看別人心思,知道別人在心中想什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紛紛開始胡思亂想。

佛家六神通聞名在外,江湖中人自然也知道這些,其他五種神通還好說,這“他心通”最是可惡,誰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不過應對的辦法也簡單,那就是胡思亂想即可,用各種紛雜思緒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而且“他心通”也有一個弊端,就是只能看破對方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不能查看對方的記憶,若是不主動回想,便永遠無法得知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與邪道中的“搜魂術”還有區別。

溫夫人卻是不比這些堂主島主經驗豐富,不知該如何應對,不由心思幾轉。

白繡裳忽然說道:“溫夫人,你想咬破自己嘴裏的那顆蠟丸,服毒自殺?然後讓別人以為是我為了替紫府遮掩醜事而逼死了你?我雖不如大天師、老劍神等人,但好歹是太玄榜上第一人,你若覺得你能在我面前咬破那枚蠟丸,你盡管去咬就是。”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變色。溫夫人臉上也第一次露出驚惶之色。

白繡裳淡淡道:“溫夫人,同是女子,你那點心思可瞞不過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溫夫人忽地嬌笑起來,笑了一陣,方才嘆道:“都是狐仙,也有高下之分,秦大小姐的道行不如我,我的道行不如白宗主。”

白繡裳對於溫夫人話語中的譏諷之意完全無動於衷,說道:“你想說,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想問我有什麽證據,難道僅憑我的一面之詞?你想說,我有沒有練成‘他心通’,旁人無從查知,算不得證據,就算我練成了‘他心通’,是不是故意編造,也是兩說,同樣不能作為證據。你還想說,就算是慈航宗的宗主,也得講道理才行,畢竟這裏是清微宗的蓬萊島,不是慈航宗的普陀島。平心而論,你這番說辭倒是不錯,很難讓人反駁。”